雲衍抬手抹了把臉,眼睛看向另一邊,開口說:“我與連铖自幼就被送進宮,成了太子殿下和幾位皇子的伴讀。那時,如今的陛下年紀最小,尤其喜歡跟著我們玩。”
“宮中爾虞我詐,處處是陷阱,但隻要有連铖在,總能帶著我們識破躲避。”
“他其實也不過才大我半歲,心智卻異於常人的成熟,便自然而然擔當起了大哥的身份……”
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和她說這些,雲衍止了話,搖頭苦笑道:“你不會明白的。”
沒有人能明白,連铖的死,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韓玥沉默著,自然不會和他爭說她其實明白的……
一共長大的竹馬,相互了解,彼此珍視,彼此依戀,或許他們都還沒來得及認請自己的內心,就已天隔一方。
有些遺憾,就像在心裏種下一顆種子,會在歲月流逝間,長成參天大樹,枝繁葉盛,一生難除。
更不是旁人三言兩語就能開導的。
韓玥隻能在心裏謂歎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夜風習習,彼此雖沉默著,但空氣裏仿佛仍有不知名的情愫在無聲流動。
這是這麼多年來,雲衍第一次能心平氣和地提起連铖,甚至可怕地有想繼續傾訴的衝動。
他被自己的念頭驚得皺了眉。
“你是怎麼做到,可以讓凶手改變目標去找渠無惑的?”
他們之間,還是談正事更為適合。
韓玥一下又來了精神,毫不避諱道:“是心理暗示。”
雲衍身子不由自主地傾斜,目光看過來。
“內應找出來後,顯而易見,周明隻能算是他們的工具人,也可理解為武器。”
見雲衍沒異議,韓玥便省去其中分析,直接道:“如果幕後主使,真如王爺所猜,那他們的組織結構就很好理解了。”
“周明是工具人,內應負責策劃與執行,赤焰教為總籌,提供一切所需。”
“內應暴露,計劃崩盤,工具人的行為自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對工具人本身來說,他的心結是不平,為自己,為連將軍。他參於行動的目的,是想激起王爺你的仇恨,必須要你的力量去複仇,才能從各種層麵上,真正達到複仇的目的。”
“但隨著計劃與執行者的暴露,他行動的成功率幾乎為零,這使得他不得不降低預期。換句話來說,既然報不了大仇,那就報私仇。”
“我之前說過,凶手對撬取頭骨的手法很嫻熟,說明他一定用心去研究過,研究的前提是他有親眼所見,且刻骨銘心……”
說到這裏,韓玥目光小心地看了雲衍一眼,“我有私下問過劉大壯,關於連將軍他們當時的情況,知道一些細節。所以確定,此舉給凶手留下了極其深刻痛苦的印象。”
“所以,隻需加已語言上的引導,便能激起凶手內心深處最直接的仇恨。”
雲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這些,也是你的‘經驗總結’?”
韓玥默了一瞬,說:“可能就是天賦異稟的原因。”
雲衍一時無言,目光更加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