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現在還很難判定,從地域看,城步、靖州、新寧、都梁是連在一起的,這些地方曆史上出過楊再興、沫英、藍玉、楊完者,近的有江忠源、劉坤一、劉長佑等湘軍名將。”
“你認為朱子湘已經找到了嗎?”
“應該是找到了。”
“何以見得?”
“從銀白元店子裏的狀況可以看出,他的客棧沒賺錢,盡管他的生意難以為繼,兒子在外地讀書也要錢,但他表現得十分淡定,可知他是有持無恐。
如果不是節外生枝因為朱企豐墓把朱子湘拖了這麼久,他們早該動手了,現在譚小苦來了,他當然高興。按正常思維,這是不合常情的,因為收留譚小苦肯定要惹上麻煩。”
蔣興和:“嗯,你的分析有道理!”
話說劉得銀離開柞樹嶺之後,譚小苦與蔣鈺瑩休息了一天,從第二天開始,他們尋出鋤頭在附近墾荒、種菜,餓了又一起生火做飯,真正過起了夫唱婦隨的日子。
畢竟都是讀過書人,雅興是少不了的,閑時會去坡上采摘菊花,到溪中捕捉魚蝦,然後吟詩作對,探討唐詩。
有一天蔣鈺瑩在溪裏抓到一條奇怪的魚,身子呈扁狀,花花綠綠,樣子與其它的魚截然不同。
“小苦,你看這是什麼魚?”蔣鈺瑩捧著魚呈到譚小苦眼皮底下。
譚小苦說:“這種魚都梁也有,與本地的魚確實不一樣,我也叫不出名字,大家叫它‘師公魚’。”
“我到覺得很像一種魚……”
“什麼魚?”
“比目魚。你見過嗎?”
“沒見過,隻在書上看到。說是此魚隻有一目,須兩魚相並而行。《爾雅·釋地》有雲:‘東方有比目魚焉,不比不行,其名謂之鰈。’可是這師公魚有兩隻眼睛啊?”
“比目魚也有兩隻眼睛,隻是都長到同一邊。我家裏經常吃到,有一年我請人從海邊帶活的回來,我想養在院中的水池裏養,聽說還到半路就死了。後來才知道,這種魚是海裏的,我們這裏的水不適合它生長。”
“比目魚真的要兩隻魚在一起才能行走嗎?”譚小苦很好奇。“沒見過,應該是的吧,不然古人不會將其喻作情愛深摯的夫妻。唐人王建的《橫吹曲辭·望行人》雲:‘自從江樹秋,日日望江樓。夢見離珠浦,書來在桂州。不同魚比目,終恨水分流。久不開明鏡,多應是白頭。’”
譚小苦:“‘思君見巾櫛,以益我勞勤。安得鴻鸞羽,覯此心中人。誠心亮不遂,搔首立悁悁。何言一不見,複會無因緣。故如比目魚,今隔如參辰。’這首魏晉詩人徐幹的《室思》也題到比目魚。”
蔣鈺瑩:“同是魏晉詩人的曹丕雲:‘泛泛綠池,中有浮萍。寄身流波,隨風靡傾。芙蓉含芳,菡萏垂榮。夕佩其英,采之遺誰。所思在庭,雙魚比目。鴛鴦交頸,有美一人。婉如清揚,知音識曲,善為樂方。’”
譚小苦:“曹丕這首《秋胡行》裏除了比目魚,還題到菡萏。宋人董穎的《薄媚》,也有這兩樣東西:‘華宴夕,燈搖醉。粉菡萏,籠蟾桂。揚翠袖,含風舞,輕妙處,驚鴻態。分明是。瑤台瓊榭,閬苑蓬壺,景盡移此地。花繞仙步,鶯隨管吹。寶暖留春,百和馥鬱融鴛被。銀漏永,楚雲濃,三竿日、猶褪霞衣。宿酲輕腕,嗅宮花,雙帶係。合同心時。波下比目,深憐到底。’”
蔣鈺瑩:“同是宋人,薛師石的《漁父詞》雲:‘鄰家船上小姑兒。相問如何是別離。雙墜髻,一灣眉。愛看紅鱗比目魚。
譚小苦:“還有宋人袁說友的《常通判惠虞美人花亦名雙魚兒花》:好景無窮巷,名園有異姿。春今十分好,花又一番奇。比目紅綃結,雙魚碧玉枝。孤窗還遣伴,空憶美人詞。’”
兩人吟得起勁,這時山坡上嘈雜的鳥叫把他們驚擾了。譚小苦抬頭看看西天,一拍大腿:“啊呀,天快黑了,我們整好的地還沒種上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