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起兵的那幾年,國庫空虛,朝庭連自己的開支都難以為繼,哪來的錢賞給地方將領?最多給一個有名無實的官位罷了。”
“是軍賞?”
“軍賞都是自籌,皇上沒給一兩銀子。”
“他的錢是哪裏來的?”
“搶來的。”
“從哪裏搶來的?”
羅國矮:“太平軍剿滅後,朝庭又派席寶田、唐本有去鎮壓苗軍。那些年,貴州苗民十之八九被席、唐所殺,成百上千的土司世世代代積累的金銀財寶被搶劫一空。
他倆有專門的親兵把大量的財寶運回東安。
東安有一個流傳很廣的故事,說是強盜攔路搶席、唐兩家親兵的銀子,席寶田知道後,對他的親兵說:下次他們再搶,用銀子砸他們。
這辦法果然有效,那些強盜一見有百兩、五十兩的銀子扔過來,都爭先恐後去搶,席、唐的親兵得以脫身,帶著更多的金銀回到了東安。”
羅建成感歎道:“原來唐家是這樣發起來的!”
“什麼叫‘富貴險中求’,現在明白了嗎?”
“明白了。”
“聽了這個故事光明白這一點還不夠。”
“還有什麼?”
“還要明白,雖然是富貴險中求,但並不是,所有的冒險都能得到富貴。那段時間,和唐本有一起參加湘軍的有成千上成人,但發了財的遠比死在戰場上的要少很多。”
“這樣說還是不要去冒險,死了什麼都是假的。”
“所以你們家代代出窮鬼!處在那樣的亂世,你不去冒險,險也會找上門來,而且做老百姓手無寸鐵,更容易死,比如貴州苗民,多數人沒參加苗軍,但幾十萬人都被席寶田、唐本有殺了。”
“無仇無冤的,為什麼要殺人家?”
“要說完全無仇無冤也稱不上,因為他們的子弟或者親戚都當過苗軍,這就是要殺他們的理由,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掠奇他們的財富。”
“看來他們發的財也不太幹淨。”
“凡是暴富的人,誰是幹淨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席家、唐家的雪花銀其實就是數十萬苗軍的枯骨骷髏!”
“太可怕了!我若是苗軍,還不如拚死一搏,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賺了。”
“你能明白就好。還是回頭說唐本有,那麼多東安籍湘軍,為何到最後得利的是他?”
“他有結拜的好兄弟榮維善。”
“為什麼榮維善沒有發達?”
“他太狂妄了。”
“沒錯。”羅國矮拍一下羅建成的肩,“榮維善不得善終是一種必然,俗話說槍打出頭鳥,再是自古至今有一條鐵律——笑到最後的,風開始幾乎都是寂寂無名者。
比如三國爭雄時期,最後得天下的司馬氏剛開始隻是曹操的小跟班;比如洪武皇帝朱元璋,剛開始他隻是郭子儀的馬前卒,在郭子儀的上麵還有劉福通,在劉福通之外還有張士誠、陳友涼。當時誰也不會想到,最後得天下者竟然是毫不起眼的朱重八。”
“矮哥——”走在前麵的羅建成突然停下來。
“什麼事?”羅國矮仍然沉浸在曆史的故事裏。
“前麵不是快到半邊街了嗎?”
“是呀,怎麼了?”
“過了半邊街是水赧橋……”
“沒錯,過了水赧橋就到家了。”
“事情沒辦成,不知道蔣家大院還是不是我們的家……”羅建成說著話,內心已經不安起來。
舒祥林自從與銀白元火並一直沒有離開靖州,因為湯雲生住在都梁客棧,他不得不帶著幾個心腹去到靖州客棧住下。
眼下,對他來說最值得擔心的是望鄉客棧那一批寶貝被廣州人帶湖南地界。在他認為,眼睜睜看著發財的機會從眼皮底下溜走,是最不能容忍的。
因此,他打定主意,隻要寶貝還在靖州,絕對不能放棄。他以“塘裏的魚不要放入江裏”為由再次去爭取薑再雲。這句話是湘南一帶的俗語,差不多和“肥水不落外人田”一樣,但喻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