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敬炎起身,秋菊幫他穿好衣裳,然後給他係好披風,蘇敬炎握住她的手,穿著底衣的秋菊小手溫涼,蘇敬炎眸子裏一片溫柔,“你趕緊的去塌上躺著,可別把你凍著了。”
“妾身不礙事的,春桃,灌一個湯婆子來。”秋菊給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老爺,夜晚旁人也看不到,湯婆子雖不好看,但勝在實用。”
蘇敬炎險些就不願走了,他的幾個姨娘裏邊,饒是林姨娘也做不到這一點,林姨娘雖然也能照顧的體貼,可都是由下人來弄的,她隻動動嘴,秋菊不同,全是親力親為,這一份心意孰輕孰重一下子就分了高低。
秋菊送蘇敬炎到了門口,一雙眼裏盡是不舍,一雙手卻往外推著,“老爺快去吧。”
蘇敬炎的心裏一陣暖,“春桃,還不將你們姨娘帶進去,要是你們姨娘病了,仔細你們的皮。”
春桃連忙勸著秋菊進了屋,躺在塌上,偎在杯子裏,暖得了身子卻暖不了心,這一晚是注定無眠了。
蘇敬炎出了屋子,就看到蕭瑟的夜裏,蘇玥跪在院子正中一雙含著淚水的眼看著他,“父親。”
“起來吧,我這就去芍藥居,你且回去讓下人弄點薑湯喝,仔細別傷了身子。”蘇敬炎率先往菊園外走去。
蘇玥看著他的背影心裏越發的涼了,旁邊站著的翠兒連忙過來扶起了她,“小姐,老爺已經去芍藥居了,我們趕緊回吧,小姐可別真受了寒。”
蘇玥在翠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一雙腿已經麻木了,主仆二人就這樣慢慢的往芍藥居裏挪去。
芍藥居裏,林姨娘一直在問著趙嬤嬤,每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林姨娘都有些心灰意冷了,直到外邊人喊話,“老爺過來了。”
林姨娘這才趕緊的躺下,趙嬤嬤也退到了門外去接應蘇敬炎,門開了,蘇敬炎大步的邁了過來,可臉色卻並不好。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林姨娘,容貌依舊,隻是有些蒼白,見了麵往日的種種就浮上心頭,好歹是並肩走過十幾年的人,“玥兒說你病了,可看了大夫?”
林姨娘有些吃力的撐著雙手坐了起來,一襲耦合色的底衣,配合著有些蒼白的麵容,將林姨娘襯得我見猶憐,竟別有一番風韻,蘇敬炎心下一動,坐過去,“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妾身是鬱積心頭,心病唯有心藥醫。”林姨娘看著蘇敬炎,原本好好的,一下子眼淚就滑了出來。“老爺……”
蘇敬炎心裏本就軟了,見狀一把將她摟緊了懷裏,“我也知道你委屈,可那件事你的確做的不妥,蘇瑤和柳氏的兩個孩子畢竟是我左相府的血脈,母親隻讓你禁足已經是擇輕處罰了。”
“妾身不委屈,畢竟是妾身監管不力,讓下麵的人鑽了空子,妾身隻是怕老爺有了新人就忘了妾身,妾身不求其他,隻求老爺能念著妾身的一份情。”林姨娘說的哀怨婉轉,直把蘇敬炎說的心都揪了起來。
“好了,我不是來了嗎。”蘇敬炎輕聲的安慰著。
林姨娘好一番溫情款款的訴衷腸之後,便開口道:“妾身的這一番私情倒不是重要的,而是妾身派去蘇家村的人回來了,妾身怕耽誤了老爺的正事,才會讓玥兒去喊的老爺。”
“我知道你最是識大體,裏麵必定有緣由,自然不會怪你跟玥兒。”
人就是這樣,念著你的情的時候你說什麼都是好,不想理你的時候,你不說話也是錯。
林姨娘知道這一晚拚著蘇玥叫了蘇敬炎過來,她們是贏定了,她不急不緩的將下人告訴她的話與蘇敬炎說了一番,蘇敬炎眉頭蹙了起來,“你不說這件事我還差點忘了,前幾日族裏派人送了一封信,信上說蘇家村的裏正換了人,那人是作坊裏的管事,且原來的蘇裏正已經被暗地裏處置了,具體的緣由不明。”
“怎麼會這樣?”林姨娘突然間覺得自己還是小瞧了蘇瑤,“那蘇瑤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流了還是生下來了?”
當初蘇敬炎給蘇裏正去信的時候,林姨娘沒少出主意,自然也是知道蘇裏正要做的事情。
“不知道,這件事情隻有他一人知曉,族裏也還不知道那作坊的東家就是蘇瑤,現在蘇裏正已經死了,其他的人也不知情,那做事的穩婆怕是也凶多吉少。”蘇敬炎有一種事情完全失控的感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他的女兒,“不過,看蘇瑤的樣子,那孩子隻怕是沒生下來,不然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蘇瑤也沒怎麼出過府。”
“老爺,妾身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林姨娘琢磨了一會兒說了一句。
蘇敬炎身邊能與他商量事情的隻有林姨娘,就算當初的正妻也是比不過她的聰慧,總是能在一些事情上給自己受用的建議。“有什麼你就說,你我夫妻一場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