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離開後,陸景珩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他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否則,他很快就將再次失去對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他,就快壓製不住另外一個“他”了……
兩鬢的青筋暴起,額頭上的汗珠密密麻麻……陸景珩猛地閉上了眼,雙手握拳,骨節泛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一滴晶瑩的汗珠,緩緩從男人的鼻尖滑落。
與無聲處開花,卻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男人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平靜。
他猛地睜開了眼,幽深的眸子明明滅滅,最後泛著猩紅的光。
陸景珩坐在沙發上,後背筆直,襯衣挺闊,一絲不苟。
他沉穩的抽出雪白的帕子,冷靜的,利落的,擦去滿頭大汗。
幹幹淨淨。
隻剩那雙冷厲的眼……猩紅中似有烈焰寒冰翻滾著,暗芒幽深,似乎要吞噬到四周一切。
瘋狂,凶狠,冷漠……最後卻又漸漸歸於平靜。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寫的,到了極致的平靜。
孟樘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陸景珩。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卻並沒說話,而且徑直坐到了他對麵的沙發上。
深邃狹長的眼半眯著,落到陸景珩的臉上,帶著挑釁和……一絲不懷好意。
嘖,原來不可一世的陸家繼承人,也有來求他的時候。
孟樘抬眸,翹起二郎腿,故意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坐在對麵沙發的陸景珩。
男人坐在那裏,一言不發,背脊挺得筆直,平靜淡漠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臉上。
嗬,這就是陸家繼承人求人的態度?
他勾了勾唇,想要開口譏諷幾句,卻不知為何對上陸景珩那淡漠至極的目光,心跳,就突然漏了一拍。
孟樘的心底,陡然閃過一股淡淡的,隱隱不安的情緒。
一閃而過。
應對危險的本能,讓他幾乎脫口而出的譏諷,又生生壓了回去。
“陸總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孟樘交換了一下交疊的雙腿,轉而問道。
他雖然有些瘋,但對於危險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陸景珩抬頭,漆黑的雙眸,不待一絲感情,一瞬不瞬的盯著對麵的人。
今晚的這場饕餮盛宴,孟家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葉蓁被綁架一事,孟樘又知不知道?
“孟少主,葉蓁失蹤了……”陸景珩忽然開口問他,聲音很平靜:“這件事,你知道嗎?”
男人詢問的語氣,是那樣的淡然。
就好像,是在問一樁無關緊要的事一般。
但孟樘卻瞬間繃直了後背,就如同被猛獸給盯上了一般。
“葉蓁失蹤了?”他下意識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說實話,葉蓁被人綁架這事兒,孟樘也是剛剛才收到消息。
但他以為這是雲家那朵小白蓮做的,心裏一點都不著急。——就雲家那朵小白花,玩不過葉蓁那女人。
不過,陸景珩凝重的樣子,卻讓他懷疑。
陸景珩:“孟少主真不知道?”
男人冷漠而平靜的目光,落在孟樘的身上,冰冷猶如實質。
孟樘頓時如芒在背。
但在這個男人麵前,他下意識的不願意服輸。
“陸總是在懷疑我?”孟樘勾唇笑了笑,曲起的右手慢悠悠的敲打在茶幾的桌麵上:“既然懷疑我,那陸總怎麼不去報警呢?而是……將我請來這個地方。”
頓了頓,他故意用挑釁的目光看向他:“我還以為,陸總請我過來,是請我來參加你和雲小姐的訂婚宴呢。”
陸景珩這會兒的情緒,明顯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