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玨黑眸沉沉地看眼一唱一和的母女二人。
他本來還擔心林瑟瑟的身體扛不住捐獻骨髓,現在看來,完全是多餘之舉。
於是不再出言阻攔,直接點頭表示同意。
霍楓一刻不敢耽擱,馬上安排手術。
吉璿在簽過手術同意書之後,接過司寒玨命文景遞給她的支票,揪了一把楚楚的小臉蛋,像來的時候一樣,匆匆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得到司寒玨的首肯,霍楓以最快速度安排好手術事宜,然後親自回報給司寒玨。
在林瑟瑟即將進行手術之前,司寒玨讓冷澈看著寒寒和楚楚,自己換好無菌防護服,親自走進林瑟瑟的病房。
他進門時,林瑟瑟正在奮筆疾書,樣子看上去認真極了,甚至他進來的輕微門響都沒聽到。
司寒玨下意識立在門旁沒動,怕驚擾了林瑟瑟的思路似的。
這小女人到底在寫些什麼?
她秀氣的小臉還是第一次這般凝重。
此刻的她,未發一言,卻似乎在跟人在無聲對話,並且似有說不盡的苦楚似的。
司寒玨皺眉狐疑的功夫,林瑟瑟忽然停住了筆,緊接著兩大顆淚珠便沿著她小巧的麵龐,滾落到潔白的紙上,黑色的字跡,當即被暈染開來。
司寒玨的心驟然沉了沉,看著林瑟瑟狠狠閉了下眼睛,像是痛苦又決絕地瞬間做了個重大的決定,然後馬上又睜開眼,繼續寫了起來。
從這時起,林瑟瑟整個人看起來,再沒半分遲疑,看上去堅定極了。
帶著十足的好奇,司寒玨悄然走到林瑟瑟身旁,定睛看去。
這一看倒好,剛剛沉重的心底,更加沉重起來——遺書!
她居然在寫遺書!
整張紙寫了又劃掉,劃掉又重寫,反反複複幾次下來,隻留下幾句——寒寒,楚楚:媽咪的寶貝,媽咪等下就要上手術台,去就阿澤哥哥了,萬一發生意外,媽咪在手術台上沒醒過來,你們千萬記住下麵幾件事……
“呀!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我一跳!”
林瑟瑟抱怨完,馬上繼續寫了下去。
但寫歸寫,手卻把內容全部遮擋了起來。
司寒玨坐到床側,大手攬住林瑟瑟的肩膀,心底剛剛因林瑟瑟不肯聽勸的餘怒,徹底消失殆盡。
被“遺書”二字刺得又痛又軟,因而出口詢問的聲音難得的溫和:“不是說沒事嗎?那還擔心什麼?”
擔心到未雨綢繆地寫遺書的地步。
“萬一呢?手術不論大小,都有風險,既然有風險,管它幾率到底有多大,我總要做好出現‘萬一’的準備,有備無患,不是嗎?”
林瑟瑟停筆衝他一笑,“總好過什麼準備都沒有,一個字都沒給孩子們留下要好吧?你說呢?”
他還能說什麼?
她是在救他的兒子!
司寒玨垂眸,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握住林瑟瑟的手點下頭:“嗯,既然如此,想寫就寫!”
林瑟瑟奇怪地望著司寒玨,眼底盡是抑製不住的震驚。
——這是司寒玨第一次主動跟她有親密的身體接觸。
他坐在自己身側,左手攬著自己的肩膀,右手握住自己握筆的右手,這要她怎麼寫?
再說,即使司寒玨沒握住她的右手,從肩膀被他攬住的那刻起,她許久沒有感覺的心芯片,再次有了強烈的感覺——那種隻有楚夜在她身旁時的感覺。
心像是要跳出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