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月明星稀。
當夜,涼風習習。
當夜,黎童睡不著。
她扭過頭,滿目憤恨,百裏燁穿著單衣躺在她的床上,竟是非常自在。
她就納了悶了,他怎麼能在一個與自己毫無感情的女人床上睡得這麼舒服?
就算他們現在在外人眼中是夫妻,可本質上,他們是盟友啊,哪家盟友會睡在一張床上?
原本以為攤牌以後,她就可以獨享這個房間了。
男人心,真是海底針。
“夫人今日好像特別喜歡盯著為夫瞧。”百裏燁眼睛不睜,薄薄的唇一開一合,嗓音宛如流淌於河床底的暗水,緩慢又低沉地散進黎童的耳朵裏。
“也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此話何解?”百裏燁睜開了眼睛,笑著轉過頭來,與黎童對視著。
黎童冷笑一聲,比出一個大拇指:“將軍真是裝的一手好傻。”
“與夫人比,還是嫩了點。”
黎童咬牙切齒,一掀被子,背對了百裏燁:“睡覺。”
半夜裏,不知怎的,黎童不安分起來,她手腳僵硬,冷汗出了一身,嘴裏低聲呢喃著什麼,像在掙脫些什麼,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百裏燁本就睡眠淺,常年被刺殺的習慣導致他根本無法完全入眠,黎童隻一點小小的動靜,就讓他立刻醒轉了。
他轉過頭,微微蹙眉。
“夫人?”
“別……”
“夫人?”
黎童醒不過來,像是被魘住了,原本粉嫩的唇色也變得蒼白如紙,甚至還有了些許幹裂的痕跡。
百裏燁剛想伸手將她推醒,餘光處陡然瞥見一道白光,直衝他麵門而來,他慌忙躲開,抬手一下擋住,定睛一瞧,卻是黎童握得緊緊的拳頭。
嘖!
這女人怎麼做夢還打人呢?
百裏燁微微蹙眉,伸手又推了推黎童,才剛開口,就見黎童又是一掌襲來,這回早有準備,可萬沒想到,才擋住這一掌,他腰上就被踹了一腳,本就睡在外側,外麵無遮無擋,百裏燁當場滾落。
他百裏燁活了這二十多年,可還是頭一回被個女人踹下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有些生氣了。
麻溜兒又爬上床,百裏燁不再繼續之前的溫柔行徑,反而一把捏住黎童的鼻子,又捂住了她的嘴。
他就不信了,這還不醒?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黎童睜開眼睛,一把推開身前的百裏燁,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你幹嘛?!”
做了一場噩夢,黎童有些虛,喊出口的話也有些氣若遊絲的味道,完全沒有震懾力。
“夫人,你睡相太差了,睡夢中不僅要打我,還踹我。”百裏燁委委屈屈地坐在一旁,像是真受了天大的不平。
黎童抓了抓淩亂的長發:“我……我打你了?”
“嗯!”百裏燁重重點頭。
黎童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借著月光打量起百裏燁來:“我打你哪兒了?”
百裏燁坐直了身體:“屁股。”
黎童臉色一變,打算抬腿又是一腳,結果反被百裏燁伸手抓住腳腕,壓在了被子上。
“狗男人,還想騙我!”黎童氣急敗壞。
“哼!若不是看在盟友的份上,夫人,你這會兒已經死了,還從沒有人敢在床上如此對待本將軍。”百裏燁也一改方才的模樣,唇邊笑容極為欠揍,隻是眼神之中並無狠絕之意,仿佛貓逗著老鼠在玩兒。
“哈!笑話!”黎童妄圖反抗,可剛才那一場噩夢已經耗盡了她的氣力,她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索性躺在床上不動了,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