涑州,客棧。
碧雨偷偷混入房間,早先就打聽好了,這房間裏住的是一名商賈,和他的夫人,正是這次秦九吟邀請來參加壽宴的客人。
而隔壁的房間,住著隨同的下人和丫鬟。
迷煙順著被戳開的窗戶飄散了進去,沒過一會兒,就聽見裏頭傳來幾下動靜,全倒了。
兩人服下解毒丹,又蒙上黑布,一人一個房間躍了進去。
請帖很好找,就在他們身上。
一個兩個全綁好了塞進床底,這迷藥加了份量,就算是十頭牛那麼壯的也得睡個兩三天才能醒。
普通人麼?
怎麼也能五六天吧?
做完了一切之後,兩人沒有停留,跳出窗戶,對視一眼,轉身消失於街巷。
為了確保身份不泄露,百裏燁還專門挑了一個身量與他相仿的商賈,光這項工作,就浪費了他整整一天的時間。
前來賀喜的商賈太多,進進出出,能找到一個略微不引人注意的假扮,實在是耗費心神。
赤衣懂易容,替百裏燁和黎童稍作改變,隻要不仔細瞧,基本看不出什麼不同來,黎童也是頭一回見識到這種傳聞中的手藝,不由得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若不是弄這張臉皮花了兩三個時辰,她真想再揭下來好好研究一下。
“這真是人皮麼?”黎童拿著鏡子,一雙眼睛幾乎要貼上去。
百裏燁笑了笑,將她手上的鏡子拿了下來:“莫要看得這麼近,對眼睛不好,也不一定是人皮,也可以是別的。”
赤衣做完這一切之後,就重新躲回暗處去了。
隻有碧雨,聽著百裏燁的話,將頭扭到了一邊去。
這人皮麵具,名字裏都帶人皮了,那可不得是人皮麼?
將軍真是善良,為了讓夫人心裏不膈應,假話張口就來。
“哦!”黎童點了點頭:“那這是什麼皮?”
百裏燁一頓,看向碧雨,用一種名為“你要是敢嚇著夫人我就剝你的皮來做麵具”的眼神恐嚇道:“問碧雨吧,他跟赤衣關係不錯,整日就替她搗鼓這些東西。”
碧雨:“????”
將軍,我跟她關係不好!
“夫人,這是驢皮。”碧雨麵不改色。
赤衣:“嗬,懦夫。”
黎童摸了摸臉,感歎道:“一點也摸不出是驢皮,厲害啊這手藝!”
秦府壽宴要舉辦整整三日,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探聽秦九吟的情況,也有足夠的時間從那些商賈口中套出可用信息。
邁進那高高的門檻,黎童親密地挽著百裏燁的胳膊。
他們如今的身份是那位商賈的。
宋元寶,做的絲綢生意,此次前來隻帶了一名隨從和一個丫鬟,賀完壽宴還得帶著夫人遊山玩水去。
因為宋元寶給的壽禮不是很多,所以安排的座位也稍微有點遠,畢竟比他分量重的比比皆是,這也正好應了百裏燁和黎童的心,若是一開場就太惹眼,容易翻車。
混在人群中,才適合打探消息。
還沒開宴,甜點和水果就不重樣地往桌子上擺,黎童看得眼睛都直了,百裏燁拿過幾塊放到黎童手心裏,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不急,等這事兒辦完了,抓了他們家廚子專門給你做。”
黎童捏著一塊點心塞進嘴裏,雙眸發亮,連連點頭。
和他們同坐的幾位也都是差不多的商賈,坐在對麵的是個做陶瓷生意的,叫李星,從他左邊開始依次是藥商裴柏、首飾商金之換、茶商葉曉和四通錢莊的莊主錢明康。
說來奇怪,這幾人互相從未見過麵,每個人都來自不同的地方。
這次秦府壽宴,是他們第一次收到請帖。
百裏燁心下生疑,麵上卻不顯,照樣拿著酒杯和他們開開心心地說著話,而黎童已經轉過腦袋,去和他們的夫人聊上了。
“咱們做生意的,就得四處走貨,總不能在一個地方吊死吧?常年不著家那都是正常的,得養家糊口呢!”
“以往都是我家夫君自己一個人出來,我就在家替他處理家務事,等他回來。”
“這秦府的壽宴可真是我見過的最熱鬧的宴席呢!”
“聽說這位秦知府特別孝順,每年的壽宴都是這麼大排場的,沒想到咱們還能被請來,真是三生有幸。”
黎童對此嗤之以鼻。
三生有幸個屁!
三生有憾才是真的,人家那可不是辦壽宴,人家那是尋了個別的辦法攬錢呢!
這一箱箱的金銀財寶往府裏搬,那倉庫都快放不下了,這麼多身外物,這姓秦的花三輩子都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