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寺清幽,庵堂裏的女尼也都基本不怎麼出來走動。
不是在屋子裏念經,就是在屋子裏坐禪,看上去跟真的似的,百裏燁冷笑著,悠悠地晃了一路。
雨過天晴,滿地落葉,倒是有幾個年紀輕的小女尼拿著比她們人還高的掃帚用力掃著地,一下又一下,唰唰的聲音作響,倒是給這寂靜的院落增添了一份鮮活。
百裏燁站在廊下,看了好一會兒。
直到有一個小女尼直起腰來擦汗,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青澀有餘,嬌媚不足。
百裏燁眼下微微一沉,這姿容,比翊城拾花樓的差遠了,也就隻能在這種地方苟延殘喘,也不知道秦九吟什麼審美水平,他家裏那個就提不上台麵,沒想到這用來招待客商的還是提不上台麵。
就這勾引技巧?
他還不如回去給夫人打一拳。
百裏燁靠著紅漆柱子,身形不動,隻冷冷盯著那小女尼,直到將人盯得全身起雞皮疙瘩,甚至握著掃帚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才算完。
見此,百裏燁更是嗤之以鼻。
膽子小成這樣還敢出來賣?
實在是丟青樓女子的臉。
他還是回去讓夫人打一拳吧。
不過,這小女尼能做出這種動作,顯然也是知情者,隻是動作生疏,很可能不是青\/樓女子,怕是為了離開被迫做出的行為。
這寒夜寺裏香火清減,平日裏基本見不到幾個人上山祈福,就算是有客,也是女客居多,根本碰不見像百裏燁這種身姿挺拔麵容俊朗的男子,這些動了心思的小女尼當然得想辦法留下點印象。
萬一呢?
萬一正好碰上的是個色\/欲熏心的呢?
隻是,大概隻有慧安不走尋常路,不找百裏燁,直接找上了黎童。
碧雨暫時替了赤衣的班,讓赤衣可以稍微睡會兒覺,躲在廊上默默觀察著咱們這位將軍的所作所為,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回去告訴夫人。
總覺得討好夫人,比討好將軍得到的好處多多了。
“碧雨,今晚把這小尼姑抓起來。”百裏燁嘴巴不動,聲音卻明明白白傳到了碧雨耳朵裏。
“是。”
話畢,他轉身就走,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那小女尼。
院子裏那聲輕微的歎息,他到底是沒聽見。
百裏燁回屋的時候,黎童已經坐著喝茶了,見他回來,隻是瞅了他一眼,順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一旁。
“夫人對為夫真好。”百裏燁沒皮沒臉。
黎童翻了個白眼。
“有線索嗎?”
“都是些不正經的小尼姑,幸好為夫對夫人的心堅貞不移,沒有上當。”百裏燁一把抓住黎童的手,趁機吃豆腐,趁機表忠心。
黎童被他這一通騷操作整得直起雞皮疙瘩,站在門外的碧雨也適時地抖了一下。
之前還滿腦子都是小傻子,現在就一口一個夫人。
嗬,男人!
“這兒又沒別人,就不用裝恩愛了。”黎童用了點勁,將自己的手解救出來:“慧安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帶她走,但是她沒跟我交實底。”
“沒事,我剛才也碰見一個小女尼,今晚就抓她來問問。”百裏燁眯了眯眼睛,殺意畢現,一想到那小尼姑衝他拋媚眼,他就覺得自己髒了。
突如其來的一陣冷風,黎童往門外看了一眼,將身上的衣服裹了裹緊:“不許嚴刑逼供,我膽子小,見不得血。”
百裏燁:“……”
碧雨:“夫人,您連將軍都敢打,這普天之下恐怕沒有比你膽子更大的了。”
趁著晚飯,慧安親自端了來。
放下托盤又不走,傻傻地站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黎童,卻是一點餘光都不留給百裏燁。
黎童被她盯得沒辦法,索性放下筷子,讓羽簾去外頭守著。
“不是我不幫你,是我實在沒法相信你,這裏是庵堂,你若真心想走,怎麼會走不了呢?”
百裏燁沒打算插嘴,點了點頭。
慧安躊躇不決,一張小臉上,情緒複雜,糾結萬分,她死死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仍舊是沒有決定下來開口說實話。
黎童搖了搖頭:“你走吧,我還不傻,就算要救人,也得知道自己救的是個什麼人。更何況,你隱瞞自己的身份,若是日後真出了事,你遁入人海找都找不到,倒黴的不還是我們夫妻倆?我覺得此事不妥。”
“夫人!”
慧安眉心緊縮,急急出口,卻見黎童已經不再看她。
“煩擾夫人了。”
隨後,慧安真就垂著頭走了。
黎童咬著筷子:“就這麼走了?就這?就這?”
寒夜寺是個庵堂,不吃葷,在客人麵前做的表麵功夫還是到位的,這素齋味道還不錯,百裏燁夾了一筷子豆腐放到黎童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