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黎童倒抽一口涼氣,有那麼一瞬間的頭皮發麻,在這個隻有奸細急促呼吸聲的水牢中,顯得特別紮耳。
賀源頓了頓,回過頭來,就看見黎童瞪大了眼睛,已經快走到那奸細身邊了,而百裏燁隻是靜靜站在外麵看著,一點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將軍,您怎麼把夫人帶來了?”
不等百裏燁作答,另一頭的黎童小心避開地上的血泊,蹲在了老虎凳前頭,細細地觀察著,親眼所見的感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嘖嘖嘖,這下手可真狠,不愧是賀副將!”
“就這還沒把人弄死,就這還能硬撐著不死,了不起!”
見黎童不怕,反而還誇起來了,賀源有些莫名詫異,以及那麼一丟丟的震驚。
“將軍,夫人這……”有點虎啊,賀源欲言又止,轉而換了個說辭:“與眾不同。”
百裏燁仿佛一個了無生趣的死人,木著眼睛看向賀源,又毫無感情地“哼”了一聲,賀源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自從山裏發現有奸細之後,賀源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挖出來一個,其餘還有沒有不得而知,不過賀源想對方既然能安插眼線到他那裏,必定不會隻安排一個,那太不保險了。
他暫時叫停了訓練,孤身一人帶著奸細前往翊城找百裏燁,路途遙遠且凶險,賀源隱姓埋名,不敢走官道,穿小路翻山越嶺,吃了很多苦,可隻要一想到他們籌謀多年卻要因為這些螻蟻而功虧一簣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些苦根本不算什麼。
如今將軍距離那一步,隻差臨門一腳了。
抓獲一個奸細,就等於打草驚蛇,原本賀源也沒打算那麼快動手,而是進入梅花嶺的人越來越少了,且從梅花嶺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少,有時候好幾波人進去,都不見得能出來一個。
賀源一開始還以為是進來的人沒有好好訓練,或者覺得自己暫時沒法從梅花嶺裏活著出來,所以想繼續訓練,可後來發現並不是如此。
訓練計劃沒有被擱置,每日的訓練強度也沒有被調整,甚至部分內容還進行了加強,這些新進的應該比以往的更為強橫才是,怎麼會弱到一個都活不出梅花嶺呢?
這一次進梅花嶺的一共二十人,隻有連銳活著出來了。
其餘的十九人,全部喪命。
連銳告訴他,那十九人中有兩個奸細,一進梅花嶺就攛掇他們分組探索,可隻要有人跟他們任何一個人組隊,另一個人就會以各種意外的方式死去。
幸得連銳謹慎,在不確定其他隊友中還有沒有他們的同黨的時候,與其中一人同組的時候,假借取水,順利遁走。
他看見了那人在好不容易抓到的山雞肉上麵撒了東西。
之後,連銳便一直單打獨鬥。
賀源的訓練內容中,並沒有讓他們自相殘殺的計劃,梅花嶺雖然危險,但隻要齊心,精誠合作,就能通過。
可連銳所在的這批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個都想在賀源麵前立功,證明自己是全隊最強。
而全隊最強,就是隻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連銳當時便猜測,外麵沒進梅花嶺的人中,或許也早有奸細混入其中,並長年累月的給他們洗腦,讓他們不要進入梅花嶺,而進入梅花嶺的人則被暗示隻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梅花嶺。
“哦,所以這奸細就是跟你說新進的人越來越差的那個小兵?”
賀源點頭。
黎童圍著那不成人形的奸細走了一圈,說道:“這法子不錯啊,潛移默化地削弱你們的戰力和數量。”
“但他嘴太嚴了,無論末將如何用刑,仍是不開口。”
“這都多少天了啊?”黎童站在那奸細跟前,不由得有些佩服起來,人被折磨成這樣,依舊對幕後之人忠心耿耿,什麼都不肯交代。
“回夫人,快有七天了。”
黎童猛一回頭,指著百裏燁就想開罵,被百裏燁一把握住手指,柔聲勸慰道:“夫人莫氣,沒有下次了。”
“哼!算你識相。”
百裏燁鬆了口氣。
賀源:“……”將軍,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將軍!
“放了吧。”黎童看著那進氣多出氣少的奸細,眸色平和,就好像是在說一件極其簡單普通的事情。
賀源瞪大了眼睛,隱隱有些怒意:“夫人,不能放!”
“這七天,你們應該是什麼法子都用過了吧?可這人骨頭硬,頭還鐵,什麼都不肯交代,既然如此,留著也沒什麼用。”黎童說完,就看見那奸細的頭顱微微晃了一下,隱約有抬起來的趨勢,但不知是不是傷勢過重,體力缺失,導致他隻動了那麼一下,就又跌回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