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倒在地上哀嚎著,哭著喊“別打了,救命”之類的話。

黎童加快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往聲音傳來的小巷子裏探了半個腦袋出去,身後的有春也忘記了剛才的些微衝突,緊緊抱著黎童的胳膊。

小巷子裏,一個人倒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看不清麵目,但渾身上下都被血汙和塵灰染得辨不出原來的模樣。

這人身邊還圍著七八個人,對著他拳打腳踢,下手毫不留情,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著,那些髒話讓有春這個小姑娘禁不住臉色難看起來,抱著她的胳膊都開始用力起來。

“赤衣!”黎童低喝一聲。

近處的屋頂上,紅衣女子翻身而下,抽出腰間匕首,手腕一揚,匕首破空而出,“叮”的一聲穩穩紮在那些人腳邊。

打鬧聲頃刻間歸於安靜。

“什麼人?!”有人高聲喝道。

赤衣翩然落地,冷然地望著這群人:“不想死的,立刻滾。”

“小姑娘,別多管閑事。”

大抵是看赤衣隻是一個姑娘家,那群人絲毫沒有露出懼意,反而還調笑著往前走了幾步,目光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赤衣,汙言穢語緊跟著張口就來。

赤衣眉峰鎖起,偏頭看向身後。

黎童沒有走出來,隻用赤衣足夠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不要傷人性命,給點教訓,尤其是嘴。”

聽到吩咐,赤衣腳下一蹬,手腕翻轉,手掌間便又出現了一柄匕首,寒光伴隨著勢如破竹的紅色光影,在那群人之中如閃電穿梭,那些人還沒察覺到發生了什麼,就已經倒在了地上,要麼捧著肚子,要麼捂著臉,身體各處都被小小的匕首割出了程度不同的傷口。

而躺在地上的人,全然忘了逃跑,隻是躺在那裏,震驚得不敢動彈。

“再說一遍,滾。”赤衣站在那裏,匕首在指尖肆意發散寒芒,紅色衣裙宛如盛放的火焰,在狹小的巷子裏,逼人的灼目。

黎童“嘖”了一聲,再次感歎自己怎麼就不是個男人?

好帥好颯的姐姐,愛了愛了!

“夫人,把您過於誇張的眼神收一收。”有春善意提醒。

黎童摸了摸下巴,確認沒有口水流下來之後,才直起身板,慢悠悠地走到了那還躺在地上的男人跟前。

五官不算很俊朗,由於布滿灰塵和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黎童也看不出這人到底多大年紀,不過從偶爾幾塊正常的皮膚上來看,應該是個年輕人。

眼睛挺大,目光不算澄澈,有著像是常年混跡市井的那種精明,還帶著些許戒備和恐懼,身子骨不算瘦弱,但也不是特別強壯,大概屬於那種勉強可以被碧雨拎起來的那種程度。

“你叫什麼名字?”

“二……二虎。”

黎童挑了一下眉,這名字……真有特色。

“你殺過人嗎?”

二虎打了個哆嗦,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笑容恬淡的女人,僵硬的脖子朝著兩邊晃了幾下,他似乎還聽到了骨頭摩擦的聲音。

黎童似乎並不覺得這個答案有多出乎意料,隻又問道:“他們為什麼打你?”

二虎沉默下來。

“不說也沒事,反正我能救你第一回,也救不了你第二回,這次我幫你教訓了他們,下次大概他們會更加往死裏揍你。”黎童說完就轉身打算要走,餘光還落在二虎身上:“看你的樣子應該常年混跡市井,本夫人現在需要一些像你這樣的人,今晚會有人去找你,如果你不想被揍,就跟著那個人走。”

“你知道要去哪裏找我?”

二虎著急地從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受傷的胳膊肘一撐到地麵上,疼痛立刻席卷而來,二虎的臉色登時間雪白一片,本就扭曲的五官如今更是齜牙咧嘴無法見人,大白天的看著竟然還有點瘮人。

黎童無語地看著他,留給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從小巷子離開之後,黎童就再沒有去別的地方閑逛了,直接一路回了將軍府。

“夫人,您認識那個小混混?”有春端著茶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黎童笑著看了她一眼,接過茶碗,紅唇在杯沿上壓了壓,說道:“你不是認識他嗎?”

“奴婢怎麼會認識他呢?”

“你以前不是在街上混的?”

有春閉了嘴,眼神閃躲,避開了黎童似笑非笑的視線。

“你是我的丫鬟,要在我近身伺候,我怎麼可能不清楚你的過去?”

“夫人,您什麼時候……”

“不久。”

黎童捏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裏,敞開雙肩,仰倒在椅子上:“我孤身一人嫁進將軍府,相府沒有給我配下人和陪嫁丫鬟,你知道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