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想得很通透。”柳鸞兒笑著說。
黎童衝著她“嘻嘻”笑了笑,算是認下了她的誇獎,但隨後她又微微垮了臉:“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辦法阻止他繼續進行他的計劃,所以到最後的結果,或許仍舊不是我想要的那樣。”
“沒有什麼事一定能成的,竭盡所能吧。”柳鸞兒看了一眼門外,平靜道。
黎童順著她的視線望向門外,默默頷首。
她看著柳鸞兒,想著她一個姑娘家,在這麼一個對女人不太友好的環境下,硬撐著心裏那一口氣去做了連男子都不敢做的事情,雖說她是抱著還恩和感情的心態來的,但仍舊足夠勇敢。
這一點,黎童自問比不上她。
畢竟她也隻是個掙紮在基礎線上的小白領。
“你為什麼不阻止我呢?”
黎童想不明白,百裏燁不阻止她,是因為他知道她愛他,她做的事情於他而言隻是小打小鬧,或許的確會造成一點影響,但還不足以動搖計劃的根本,可柳鸞兒呢?
即便她對百裏燁的感情已經沒有那麼深了,但至少還是愛他的,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第一反應是阻止黎童,這與他們的初衷不同。
“因為你這是在護他的命。”柳鸞兒說得很平靜,可黎童在她眼中看到了濃重的虧欠,她還在想著越州的事。
“其實你就算離開,不留在百裏燁身邊,不再替他做這些事了,都沒關係的。”
古人這種以命還恩的方式,她是真得不大認同。
“就讓我任性一次吧?”柳鸞兒抿了一口茶。
黎童無語:“行吧。”
她看著柳鸞兒,這樣漂亮的一個姑娘家,離了翊城,分明也能過得風生水起,卻偏偏要將自己困在這裏,她登時間有些不爽百裏燁了。
還不是因為他。
不在現場的百裏燁:“……”就很無辜。
“你覺得賀源怎麼樣?”
大概是看氣氛有些凝滯,黎童哪壺不開提哪壺,問得柳鸞兒都想趕人了。
她最不想提到的人就是賀源了。
明明是救了他,卻總覺得處處虧欠他。
這麼些年,他也的確為她做了很多事,輾轉於她和百裏燁之間,一年到頭忙得腳不沾地,卻仍然隻要她一句話,他就能千裏而來,他那時候甚至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夫人是做媒人做上癮了嗎?”
黎童笑了笑:“啊呀,我隻是覺得,賀源真得很好嘛。”
“夫人同賀源的交情有多深,我可是很清楚的,夫人從哪裏得知賀源很好?”柳鸞兒站起來,拿起夾子往火盆裏扔了一塊炭,又稍稍捅了幾下,扭頭問她:“賀源這人,從一開始就是我送到將軍身邊去的,他有多少本事,心有多狠,我可比夫人明白。”
黎童摸了摸鼻子,可不是咋的,能在百裏燁身邊的人,哪個不心狠?
你瞧碧雨平日裏唯唯諾諾的樣子,到了水牢裏,折磨起人來,一樣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還能睜著眼將一個大活人親自變成一個血肉模糊的怪物。
在他們的人生目標中,隻有活著。
然後替主子鏟除所有擋在路中間的障礙,必要情況下,自己也可以除去。
賀源,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黎童歎了口氣,這樣的兩個人,很般配,但確實活不久。
他們沒有平淡的日子。
柳鸞兒不是周蘭,周蘭孤身一人,本就對這裏不存感情,說走就走,一身瀟灑,可柳鸞兒不行,她還有柳行。
翊城,是她的牢籠。
雖然柳鸞兒的存在能讓黎童很好地實施計劃,甚至還能有一個商量的人,但黎童也深刻明白柳鸞兒也是她阻止百裏燁行動的巨大阻礙。
啊!
難頂!
從柳鸞兒的院子離開之後,黎童忽然有一種無論自己怎麼蹦躂,都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的錯覺。
坐在椅子上,黎童突然用力踹了一下桌腳。
不管了!
無論如何,柳鸞兒現在勉強也算是她的助力,她要先說服她真正認同自己,然後一起來把百裏燁身邊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挖出來。
殺人的事她不行,但柳鸞兒可以啊!
更何況,就算不殺人,她還有她哥呢,她哥可是大理寺卿,身邊還經常跟個刑部的邱仲肖,查個把大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