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安靜。
周身縈繞著男人溫熱的氣息,黎童早起的時候,難得見他還睡著,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才打算從床上爬起來。
手臂才剛撐著床板,扶在腰上的那條胳膊卻突然動了一下,力道隨之而來,黎童一個不防,跌在男人身上。
“鬧什麼呢?”黎童微微皺眉,卻沒生氣,在他胸口上打了一下。
百裏燁悶哼一聲,腦袋在黎童身前蹭了蹭,甕聲道:“夫人,頭疼。”
嘶!
又撒嬌!
黎童搖了搖後槽牙,真不知道該拿這狗男人怎麼辦才好,她掙了掙,見他不鬆手,也隻得又躺了下來。
“頭疼啊?”黎童抬手輕輕按著他的太陽穴,力度剛剛好,百裏燁舒服的哼哼起來,黎童忍不住笑了一聲:“跟個小豬似的。”
“哼!”百裏燁鼻子出氣,往黎童白皙的脖頸上咬了一口:“天底下哪兒有我這樣的小豬?”
黎童縮了縮脖子:“也對,那就大野豬吧。”
百裏燁抬起頭,眯著眼睛,不悅道:“難聽。”
“那……”黎童左思右想:“大香豬?”
話音剛落,氣得百裏燁朝著黎童就是上下其手,惹得黎童在床上四處翻滾,最終被百裏燁狠狠按進懷裏,用力揉了一頓才作罷。
“還記得我昨晚跟你說的話嗎?”
百裏燁身子一僵:“記得,夫人想問什麼?”
“昨夜裏都有哪些人?”
“夫人為何會想要問這些?”百裏燁莫名有些不安。
黎童扭頭看他:“說是不說?”
兩人麵對麵,對視了很久,最終還是百裏燁敗下陣來。
“需要給夫人寫下來嗎?”
雖然不知道黎童究竟要做什麼,但總覺得不是什麼壞事,不過也可能不是什麼好事,百裏燁摸不透,幹脆爬下床拿過筆和紙,又因天冷,用極快的速度竄回了被窩裏。
兩人就那麼肩並肩地趴在床上,黎童的下巴擱在百裏燁肩頭上,看著男人認認真真地將那些人的名字和官職一點一點寫下來。
黎童邊看邊咋舌,這些個人啊,各個都是朝廷重臣,身負重任,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貪欲越來越難以填平,黎童不知道倘若真到了最後一步,他們不得滿足,又會如何對待逼迫百裏燁?
那一定會是非常可怕殘忍的景象,她不能任由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
黎童從來沒問過百裏燁身邊的那些人究竟是誰,逼迫他前進的人是誰,總覺得百裏燁多年經營應該是可以自己做好退路的,卻壓根沒想過他根本沒給自己準備退路。
他的退路,就是去見先皇。
每次隻要一想到這,黎童就覺得心絞痛,下巴用了點力,百裏燁吃痛,哼了一聲,卻沒說什麼,繼續寫著。
“人還挺多,昨晚花不少錢吧?”黎童咬著牙。
百裏燁心虛:“也沒花多少……”
“這麼說,昨晚還真是將軍結的賬?”黎童更氣了。
“也不……”
“你再跟我說?”
百裏燁停下筆,搖頭道:“不說了不說了。”
黎童沒消氣,又在百裏燁肩上用力咬了一口:“遲早被你氣死,以後每個月你花多少錢,都得給我報賬。”
“啊?夫人,不可!”
那多丟人啊!
百裏燁在心中哭嚎。
本來懼內這帽子已經摘不掉了,他也甘之如飴,可這男人應酬花錢的地方實在太多,若是夫人每個月隻給那麼點,那他還玩個錘子?!別奪位了吧,幹脆做生意去得了!
黎童橫過臉:“嗯?說個理由。”
百裏燁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拿過床邊小幾上的茶,潤了潤唇,遞到黎童嘴邊,討好似的笑。
黎童瞅著他,也抿了抿茶水。
“夫人,你看哈,如今府內開支全都交由了夫人管理,為夫是將軍,手底下那麼多兄弟,偶爾也要叫出來吃吃酒,那花銷肯定大,若是……”
“若是有這種不得不去的聚會,夫君可同妾身說,妾身不會那麼不給麵子的。”
百裏燁聽著她那自稱,冒了一脖子冷汗。
這都不說“我”了,妾身都出來了,糟糕,要完,他的錢袋子保不住了,難道他得開始存私房錢了?
瞧著百裏燁快速變換的神情,黎童心情好了不少。
“放心吧,不會克扣將軍平日裏的用度的,請幾個人吃頓飯的錢還是有的,不過至於那些個花樓麼……”
“不去了不去了。”百裏燁搖頭如撥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