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種房子塌了的無措感。

真要這麼幹嗎?

柳鸞兒一直覺得,那個位置隻有百裏燁坐,才是天命所歸。

“你就不覺得不甘心嗎?”

“柳姑娘不甘心?”

“你覺得我應該甘心?”

柳鸞兒的語氣不大好,但賀源還是微微笑了一下,看上去一點脾氣都沒有的樣子,很是容忍。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柳姑娘若非心中有將軍,也確實沒必要做到這一步,如今是將軍自己放棄了,柳姑娘心中有怨也是應該的。”

聽他說著這話,柳鸞兒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

她覺得自己碰到對手了。

以前沒覺得這男人這麼難以搞定,每次見他的時候,她都能清楚看見他眼中深藏的隱忍,她以為他的目標跟她是一樣的,卻沒想到他竟然也可以說放棄就放棄,灑脫得讓柳鸞兒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詐死藏在深山,做一個查無此人的人,這些都是她給他的路。

一顆棋子罷了。

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賀源也一直是這麼做的,按照她的計劃,一步一步接近百裏燁,獲取他的信任,成為他的心腹,無論她想要做什麼,賀源都會替她完成。

可現在這顆棋子,明顯不聽她的了。

他失去了掌控。

他有了自己的想法,比如想把她困在身邊。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柳鸞兒打了個哆嗦,嘴唇一下變得有些蒼白,她顫了顫手指,而後緊緊捏住。

“柳姑娘,將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先皇駕崩後,將軍一直渾渾噩噩,被有心人鑽了空子,蠱惑了心智,所以才做出了些不合時宜的事,也讓柳姑娘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這是將軍的錯,也是我的錯。”

“你有什麼錯?”柳鸞兒冷冰冰的。

賀源抬頭看著她,眸底的隱忍藏了多年,驀然有些破冰的架勢,讓柳鸞兒心頭一驚。

他錯就錯在沒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錯就錯在沒先一步將她抓在手心裏,錯就錯在一直聽她的話。

他錯過了這麼多年,要不是將軍和夫人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或許還不會踏出這一步。

夫人說得對,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得先開口。

可看著柳鸞兒陡然間戒備的眼神,他突然覺得,自己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前方的光明仍舊隱在黑暗之後。

黎童是被百裏燁背回來的。

她一條胳膊橫在百裏燁脖子上,手臂繞過下巴,五指分開扒拉在他俊逸的臉上,揉了一會兒,落在了他的耳垂上,沒一會兒那塊地方就紅透了。

黎童整個人趴在他背上,側著臉,呼吸噴薄在他青筋微微爆出的脖子上,隨著他的每一步走動,那柔軟的唇都若有似無的在那上麵輕觸一下,觸得百裏燁都有點忍耐不住,這剛才還說要忍的呢!

真是服了。

他這是造的什麼孽?

“夫君……”黎童軟軟地喚。

百裏燁深呼吸一口氣,這誰頂得住啊?

“想吃桂花糯藕。”

“一會兒吩咐廚房做。”

“想吃紅燒大肘子。”

“做,都做。”

黎童嘻嘻笑了一聲,聲音輕輕的,細細的,恰好在百裏燁的耳朵邊上,跟蟲子似的爬了進去,百裏燁打了個顫,手一抖差點沒把人從背上扔下去。

“還想吃你。”

這句話聲音極輕,但他還是聽見了。

百裏燁一顆心髒猛烈地跳動了一下,突然開始懷疑自己上輩子到底是造了孽還是救了人,怎麼這輩子能碰上這麼個妖精?

“夫人……”

“嗯?”

“要不,咱們真懷一個吧?”

黎童一聽,立馬就知道自己大概稀裏糊塗腦子進屎地說了蠢話,激得這男人又起了小心思,她在他背上立刻支棱起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說道:“還不到時候,你……你別想了,要不還是分房睡。”

“不行。”

不生就不生,分房睡是不可能分房睡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分房睡的,要他分房睡不如讓他去水牢蹲幾天。

不過,倒是可以玩點兒別的,前些日子正好看到了一些可以派上用場的東西。

黎童不知道百裏燁想到了什麼,原本還隻是微微紅的臉,一下子更紅了,這也讓她莫名有了一種危機感,她想從他身上跳下去,可那雙勾住她大腿的胳膊很是用力,幾乎是將她禁錮在了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