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遇在穀底找到他時,他掛在懸崖峭壁的一棵樹上,已經昏迷了五天五夜。龍泉的屍體也掛在樹上,池遇救下他們之後,先幫忙安葬了龍泉。她擔心挪動紀時祤的身子上山,反而會使他餘生癱瘓,便擇了處洞穴,每日為他熬藥,用自己向池震天學的內功療傷法,為他療愈。但她學得不精,他傷得又重,等他醒來已是一個月後。
之後,紀時祤每日自己打坐療傷,再加上池遇的照料和幫助,方能趕在中秋團圓日抵達龍城。剛到城內,便到處聽聞池秋河要結婚的消息,忙趕來了武館區。
“沒事了,已經過去了。”紀時祤笑著安慰她,“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別哭。”
“好,我不哭,你回來就好。大家都別站著了,快坐下來吃點東西。”南頌雪招呼池遇和紀時祤入席,但紀時祤瞧了眼師父們那一桌,榮九世沒來。
“我師父怎麼沒來?”紀時祤一問,眾人的神色又傷感起來,他便知答案了。
十八龍神全逝世龍城,這裏雖然還有好友,卻也是他的傷心地,多呆一分鍾,都會讓他想起過往記憶,想起師父和諸位兄長,心中的痛又多了幾分,臉上的笑又少了幾分。
良久,他走向賓客席,自斟了杯酒敬兩位新人,道:“我非常高興能趕上你們的婚宴,見證你們的幸福。南兄,池兄,祝你們白頭偕老,永遠恩愛。”
池秋河不知該說什麼,接過墨一遞來的酒杯,與他碰杯,一口飲下。
南頌雪沒有飲酒,隻是靜靜凝視紀時祤。她能夠察覺到,他人雖活了下來,可那張愛笑的臉,那個愛調侃愛與她鬥嘴的發小,再也回不來了。
她隱約覺得這一次,他不是回來,而是來告別的。
果不其然,紀時祤放下杯盞便道:“南兄,我要走了。你和池兄好好過。不用擔心我。以後,我每到一個新地方,就寄一封信給你們。”
南頌雪有一絲失落,像失而複得的寶貝,又失去。但轉念思及自己這位最好的朋友經曆的變故,還是點了點頭:“好,不許騙我!一定要寫信,不寫信的是小狗!”
“那我呢?”旁邊的池遇突然低聲問。
紀時祤看著她,眼前這個女孩,當真是個好女孩。在崖底毫無怨言地照料他數月,承受了他斷臂之後的壞脾氣,陪同他度過那段最心灰意冷的日子。他當然知道她的心意,可他看到池震天投來的目光,心中亦不願這樣好的姑娘被自己耽誤。
因此,他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你還有師父、師兄、師弟、胭脂鋪,與我不同,你的未來必定明朗,實在無需再同我去流浪、去受苦。”
“可如果我也想浪跡天涯呢?”池遇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也願意嚐試新的生活。她差點錯過了他,好不容易活著,並且就在身旁,她不想再錯過了。
她微笑著朝前走一步,與他更貼近,兩人麵對麵,四目交彙。
她主動發出邀請:“不瞞你們說,我早就想做個女俠,拎壺好酒,仗劍走天涯,遇到豪爽的人就交個朋友,當真恣意快活。怎麼樣?紀時祤,要不要一起結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