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克之趕過來的時候,遠遠看到窗台上的君子蘭沒有了。驚疑間,聽到鄰居們正在三五成群議論,得知江山出事了,迅速掉頭離開。
一路上百倍警惕轉換路線,回到餘立奎的住所,已經是夜幕深沉。正好,王亞樵也帶著鄭抱真和孫鳳鳴趕回來了。華克之神色凝重,報告了江山被捕的情況,還根據目擊者的議論,認定這是丁香豔跟戴笠勾結的結果。餘婉君一聽丁香豔的名字,頓時神色慌亂。
“這麼說,立奎的住所肯定列入了戴笠監視的範圍。夜長夢多,必需馬上轉移。”王亞樵當機立斷。
於是,他們馬不停蹄離開,迅速來到主教路一處秘密住處,各各神色黯然。
鄭抱真忍不住說:“九哥一接到電報,就帶著我們趕回來。萬萬想不到,我們剛回來,江山先生就落到了戴笠手中,太出人意料了!”
“我也很痛心。”王亞樵心如刀絞,“江山先生是經驗豐富的共產黨情報人員,一定是上次為了幫助我們,才被丁香豔發現的。說起來,是我害了他。他的被捕,更讓我認識到,共產黨是鐵骨錚錚的英雄豪傑。都怪我自命鐵血豪俠,一念之差錯失良機,連累江山先生落入魔爪,真是百死莫贖!”
孫鳳鳴明白,王亞樵後悔在船上放過了丁香豔,才釀成今日江山先生被捕的嚴重後果。他不忍在九哥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隻得說:“九哥,江山先生被捕,我們跟共產黨聯係的線索也就中斷了。現在形勢危急,今後該怎麼辦,請你拿定主意,我們都聽你的。”
“當務之急,是盡快營救江山先生。”王亞樵目光炯炯拿定了主意,“別的事情,暫且放一放再說。”
鄭抱真覺得很為難:“九哥,江山先生落入魔爪,一定被投進了監獄重兵把守,怎麼才能救出來呢?”
王亞樵沉思片刻,憤然說:“江山先生被捕,都是亞樵之過。士為知己者死,江山先生因我被捕,我豈能臨難畏懼?我這輩子喜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幹脆就給她寫一封信去,問她釋放江山有什麼條件。”
“九哥,這無異於與虎謀皮,萬萬行不通的。”華克之立即反對,“戴笠也好,日本人也罷,他們都把共產黨看作頭號大敵,恨不得斬草除根,怎麼會釋放江山先生呢?”
王亞樵眼裏一亮:“克之兄弟,我何嚐不知道這是與虎謀皮?可是你再想想,我們就不能見機行事,以其人之道還治人之身嗎?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救出江山先生!”
華克之明白,江山被捕,給上海地下黨組織帶來嚴重損失,自己也難辭其咎。他更明白,江西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在轉戰湘江途中遭到嚴重損失,整個革命形勢麵臨嚴峻的考驗。在沒有得到黨組織的指示以前,隻能見機行事,協助王亞樵采取營救了。
再說丁香豔抓到了江山,喜氣洋洋地說:“戴先生,江山就擒,就斬斷了王亞樵投靠共產黨的門路,他覆滅的日子也就為期不遠了!”
戴笠明白,她不會白白把江山讓給自己,試探說:“丁小姐,你下一步有何高招?”
“我建議,戴先生一邊審訊,一邊在報紙上公布共黨頭目江山落網的消息。王亞樵自負豪俠,得知江山落在我們手裏,就會送上門來找死的。”丁香豔驕傲地說。
戴笠連連點頭:“丁小姐一箭雙雕,果然不愧帝國櫻花。我們就穩坐釣魚船,等待王亞樵跳出來吧!”
丁香豔和戴笠告辭,趕到日本駐上海領事館彙報。恰好,日本駐華公使重光葵帶著兒子來到領事館度假,立刻恭恭敬敬拜見重光葵。
瘸腿的重光葵坐在沙發裏,不時用拳頭捶打受傷的部位,恨恨地說:“上海的冬天氣候寒冷,我這條腿更加疼痛難忍。這都是三年前在虹口落下的禍根。王亞樵不除,我死不瞑目!”
“請公使大人放心,我這次有把握,叫王亞樵自己走出來送死。”丁香豔馬上報告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