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樵沉重地說:“我們元氣大傷,一時難以再戰。江山先生遇害,王亞樵愧對共產黨!克之,你跟他們聯係上了嗎?”
華克之心情很沉重,向他簡要介紹有關共產黨方麵的情況:“九哥,李克農先生告訴我,紅軍主力在轉戰湘江中遭受重大損失,不得不放棄原來會師湘鄂邊境的計劃,一路粉碎了幾十萬大軍的圍追堵截,已經到達貴州遵義,確立了毛澤東的領導。現在,紅軍正在繼續北上,隨時麵臨嚴峻的考驗。同時,上海地下黨也受到了嚴重損失,暫時處於低潮時期。李克農先生建議我們,要蓄集力量等待時機,迎接革命高潮的到來。”
王亞樵在屋裏來回踱步,沉重地說:“我們在福建徹底失敗,紅軍也遭受慘重損失,仿佛冥冥中有天意注定,反蔣抗日的目標難以實現哪!現在戴笠處於上風,我隻能照李先生說的,蓄集力量等待時機。”
華克之沉吟說:“是啊!我們從香港回到上海,他似乎對我們的行動很清楚,值得我們高度警惕。”
“嗯,克之說的有道理。”王亞樵點點頭,“據我看,立奎夫婦一直處於戴笠的監視之下,難保不在他們身邊安插耳目,我們要小心提防才行。”
華克之沉思說:“我們的人發現,餘婉君有個表哥名叫陳質平,經常到他們家裏去。據說這個陳質平曾在德國留學,背景很複雜,我正在設法調查。”
“形勢嚴峻,我們必須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王亞樵很快拿定了主意,“以後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驚動立奎和婉君,以免給戴笠可乘之機。上海難以立足,我打算到香港去一趟,以了解李濟深先生他們的意向。不妨放出風聲,說王亞樵失去了紅粉知己,已經心灰意冷看破紅塵,借此麻痹戴笠他們。”
過了幾天,華克之和孫鳳鳴跟共產黨地下組織取得聯係,辦好《晨光通訊社》的相關手續,王亞樵悄悄帶著鄭抱真一批骨幹分批南下香港。華克之讓門徒按照吩咐散播傳言,說王亞樵心灰意冷,到普陀山參拜救苦救難的南海觀音菩薩去了。一些小報記者也爭相報道,一時沸沸揚揚。
南京雞鵝巷53號特務處的大樓裏,戴笠和杜月笙在客廳裏舉杯相慶。戴笠開心地說:“杜先生,俗話說‘打蛇打七寸’,才能置它於死命。我們以前沒有打中王亞樵的七寸,怪不得他屢次興風作浪。現在才知道,他的七寸竟然是一個女人,真是出人意料!”
“雨農,王亞樵是個情種,其實也不奇怪。”杜月笙也賣弄起學問來,“你想想,項羽算得上英雄了,到頭來在垓下霸王別姬自殺身亡。順治皇帝貴為天子,不也為了一個董鄂妃出家當了和尚?我看,你該趁著朱毛紅軍流竄雲貴插翅難逃的機會,向你的校長報喜,讓蔣先生和夫人安心睡覺了。”
戴笠麵露喜色,卻幾分躊躇說:“喜當然是要報的,可畢竟還沒有看到王亞樵的人頭,是不是早了點?還有,杜先生派往香港的兄弟帶回什麼消息?”
“哦,我正要跟你說呢。”杜月笙拿出描金湘妃扇輕輕扇動兩下,不為扇風就為擺身份,“劉一純昨天來了電報,說在李濟深的住宅發現王亞樵的門徒鄭抱真,懷疑王亞樵可能溜到香港去了。”
戴笠聽了一震,連忙說:“杜先生,這個消息很重要。王亞樵和李濟深他們本來是一丘之貉,雖然掀不起多大的風浪,畢竟是個隱患,還得防備他們死灰複燃。請你讓那弟兄好好留意,一有消息馬上報告。”
杜月笙點頭答應,然後告辭而去。戴笠滿心高興,果然去向蔣介石報喜。蔣介石剛從貴陽飛回來,正在和宋美齡講述讓朱毛作第二個石達開的妙計,心情很好,聽了他繪聲繪色的報告,更加心花怒放。
“雨農,人言王亞樵是鐵血豪俠,應該就有鐵石心腸,真就如此頹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