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俗不可耐(1 / 3)

霜風擗石鳥雀聚,帆動陰飆吹不舉。

芬陀利香釋驎虎,番童冒雪爭迎取。

春光主、芙蓉堂、窄堆花乳,手提金桴打金鼓。

天花聘婷下金雨,狡猊座上獅子語。

苦卻樂、樂卻苦,盧至黃金忽如土。

就這麼一打眼諸君就能明白這首讚美詞雖然極盡阿諛奉迎的有點俗氣,但卻具某些先天佛性哲理和田園牧歌。隻是諸位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這首詞的讚美對象既遠非哪麼心平氣和和善良可愛,最重要的是它本身還極可能是某種具有諷刺意味和春秋筆法的結果,而所謂的善良祈願和田園牧歌更是後人的某種牽強。

詞中出現的什麼鱗虎、獅子等等還真與一個叫獅子的動物有關,隻不過這頭獅子雖然威武,但既不能動、也不能吃人,而是一個用生鐵鑄成的龐然大物,重量更高達四十多噸。我們今天提起它,就是因為我們故事的發生地點就是這個獅子的所在地——滄州。

要說這滄州地界最有名的當屬這鐵獅子了。隻不過人們恐怕誰也沒有仔細探究,這滄州地界屬於相對貧窮的平原地帶、而且屬於古黃河故道泛濫區,除了鹽堿就是風沙。這裏既無鐵礦石資源、又無煉鐵所必須的煤炭,從古至今為何非要和這種從來都是戰略資源的鐵糾纏不休次。不僅有鐵獅子這樣的龐然大物,連最有名的寺廟裏佛像也是由生鐵鑄成,不知這算不算是無獨有偶。

其實,這種對鐵的特殊嗜好不僅折射出這地界的彪悍民風,更是當時的許多曆史怪像的折射,當然了也與我們下麵發生的故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話說五代時期,軍閥混戰,民不聊生,綱紀敗壞、道德淪喪,信義忠誠更是全無。一般民眾自是朝不保夕、命如糞土,即使那些高官權貴也同樣是惶惶不可終日。皇帝和王朝更像走馬燈一樣你來我往,你方唱罷我登場。朋友兄弟、君臣之間相互拆台和背叛也就罷了,偏偏連父子反目、相互仇殺也變得司空見慣、上行下效。我們所說的與這隻鐵獅子有關的關鍵人物身上就接二連三發生了這種事情。

我們口中的這個關鍵人物姓柴名榮,也就是後來人們口中的周世宗了。這廝文韜武略自是不俗,不然也不會稱為後周開創者郭威的得力幹將。美中不足的是,這廝得到郭威的賞識和信任除了才幹外還有另外一個手段,就是認郭威做了義父。他們君臣之間這種父子關係到底有多少相互欣賞、多少感情因素、抑或本來就是赤裸裸的相互利用,恐怕也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反正這在當時是如此司空見慣,自然也得到了普遍的認同和仿效。

估計當時相互背叛是如此司空見慣,為了維持相互忠誠的關係,這也許是唯一的方式。畢竟,時代如此、世風如此,除了靠它來維持上下屬之間表麵上的忠誠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隻是這種父子關係注定維持不了多久,郭威一死柴榮的本來麵目立即就顯露出來,不由分說立即就慫恿手下擁戴自己做了皇帝,實現了第一次黃袍加身。

都說曆史總是那麼驚人的相似,又說什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什麼的,柴榮這廝在皇帝的龍椅上屁股還沒有坐熱呢,冷不丁他自己的義子、又一個跟他一樣的狠角色趙匡胤竟然在他死後不久也給他來了一次如法泡製,給他也搞了一個黃袍加身。現學現賣的功夫比柴榮真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趙匡胤這廝吸取了柴榮的教訓,手段雖然類似、結果卻大有不同,主要是後麵的措施跟了上去,竟然讓他至少開創了名曰大宋的數百年基業。

隻不過這趙匡胤這老小子還是高興的太早了。雖然他吸取以往教訓、弄了個杯酒釋兵權、把一切有威脅的角色全部軟禁或殺害,但千算萬算卻忘記了自己的同謀和親兄弟趙匡義比他還狠,竟然直接要了他的命、奪了他的江山社稷。說來道去,簡直是一團亂麻。好歹這一切暫時與我們的主題無關,我們還是不說也罷!

單說這柴榮南征北戰、文治武功更是值得稱道,不僅北半個中國竟然讓他給弄得統一到了一起,而且還在不斷秣馬厲兵,準備一統江南。

隻是這小子一直有個心病,那就是自己的政權來的並不光明正大。說穿了是從他義父郭威的後代手裏搶來的,自然非常害怕別人仿而效之和民心不穩。所以當上皇帝在不斷南征北戰、消滅外敵之餘,他還做了兩件事:一是瘋狂地反對佛教、毀滅寺院。說穿就是想滅除佛教宣揚的什麼因果報應和三世輪回的思想,免得有人對號入座,對自己不利;再就是籠絡民心、以殘暴立威,讓民眾三緘其口、退避三舍。

我們現在要說的就是他做的第二件事。為了宣揚自己的武功、也為了對戰俘和罪犯進行懲罰,柴榮或發奇想、決定將連年征戰繳獲敵人的、包括從民間征收的武器一並溶化、鑄造一個天下第一大的鐵獅子,美其名曰鎮服水患造福百姓,實際上主要是宣傳自己武功和懲罰罪人的意思。要知道以當時的技術條件,要連續不斷地將四十噸生鐵溶化並澆築成一頭獅子,難度到底有多大。先不說工藝,即使簡單的工程製作也要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