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惡棍,卑鄙、無恥!竟敢把本座軟禁在這裏,簡直豈有此理?”
章楶雖然深諳秀才見了兵有理說不清這句至理名言,而且作為大宋使臣受點屈辱更是家常便飯,誰讓當朝太宗皇帝都差點做過人家階下囚、被迫簽訂過城下之盟呢!但當這一天真落到自己的頭上了,一時還真讓他難以適應。
隻是這小子畢竟是所謂的聖人弟子,而且又自視甚高,罵來罵去也就那麼兩句,一點新意都沒有。
其實,章楶的反應也有點過分了,要知道大國外交從來都是以忍辱負重、一廂情願而名垂青史的!古往今來,不管是強盛還是軟弱,天朝的當權者總是以外王內霸、虛懷若穀作為他們的座右銘,養虎遺患、自作自受,結果自然是一再被蛇咬,一再被狼欺,最後弄得國將不國、民心渙散。
不是盛唐的一味懷柔,哪來的安史之亂?不是兩晉的無為而治,哪來的五胡亂華?相反,曆史長河中真敢對外動刀動槍的則屈指可數、鳳毛麟角!絕大多受時間則都是在忍辱負重,除了幾句軟弱無力的抗議之外,就是掏錢買平安、割地求安全,隻要能保證當權者的地位和利益,他們寧願對一切熟視無睹、得過且過。
“章大人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木匠戴枷、自作自受了吧?想章大人何等聰明之人,幹嘛要受那幾個小子的花言巧語的挑唆把他們帶進來,西夏人找到了這一借口,才敢如此放肆地對我們侮辱攻訐!下官真就不明白了,西夏人要將他們亂刀分屍就隨了他們的願得了,你章大人幹嘛要充大個、非要維護他們?現在好了,他們倒是逃之夭夭了,我們卻失去了自由,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還沒有安頓停當,王案禮就開始連珠炮似地對章楶咄咄逼人了!
他的話自然也得到了其他隨從的一片附合。
真到了生死存亡時刻,大家自然也顧不得上下尊卑,想不讓暢所欲言都不可能了。一時間,章楶頗有點孤家寡人的感覺。
“事到如今大家就不要群起攻擊本座了!再說,本座又怎麼知道他們如何混進隨從隊伍、何時混進來的?等到了行宮內發現已經晚了不是嘛?當時情況,無論我們如何反應西夏人都會堅持己見、說我們是早有預謀、唱雙簧,更不會放過這種千載難逢的順水推舟之機會,與其矢口否認、徒增欺辱,不然將計就計、索性把他們說成是使團隨員,西夏人如果硬來至少會失去道義上的優勢。你們以為本座是真關心他們死活嗎?真關心他們的死活我也不會同意把他們留在行宮了!”
章楶也知道所謂的眾怒難犯,不得不不恥下問地來了這一通解釋,個中是非曲直恐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隻是這幾個家夥也太不仗義了,把我們涮了這麼一道自己卻義無反顧地逃之夭夭,什麼江湖道義、什麼義之所在全都是空口白話!現在的年輕人果真是一茬不如一茬,朽木不可雕也!”
看到大家都不說話了,章楶繼續言猶未盡地感歎道。
“就是,虧得章大人還為他們說了半天好話,早知如此,就該讓人家西夏人把他們繩之以法、剁成肉醬!”
其他使團的隨從自然又開始附和。
畢竟章楶是頭,麵子上也不敢太過放肆。何況大家也明白,事已至此埋怨也沒有用,大家除了自己生悶氣就是隨遇而安了。
談判不歡而散,尤其是到最後竟讓那幾個搗亂的小子逃之夭夭,簡直丟盡了臉麵,小梁太後心情也十分鬱悶,都回到寢宮了,緊皺的眉頭還沒有舒展開來。
“啟稟太後,章楶他們已經被軟禁在侍衛住的地方了,還請太後定奪該怎麼樣對付他們?要不要讓他們吃點苦頭?”
聽聲音是赫連銅樹在宮殿門口報告。
“他們一幫文人哪經得住你的什麼手段?傳我旨意,好好保護他們,隻要不出行宮、一切要求都滿足他們,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幾個酸儒而已,這麼一軟禁估計嚇都嚇破膽了,畢竟他們是趙宋的特使,名義上的尊重還是要給他們的!”
小梁太後當然也要考慮後果,自然不會讓這幫武夫們為所欲為,萬一真出點什麼事,還得她出麵收拾殘局。
“那幾個逃跑了的人怎麼辦?我們的人至今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說不定早就出了夏州、奔趙宋去了?”
赫連銅樹是負責行宮安全的,自然忘不了全盤通報。
“風萬裏說過,即使他親自追蹤,如果他們執意逃命的話也難以跟上,你們追不上也是正常的。本宮隻是有一點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口口聲聲說與輕風公主打過交道,而且不止一次否認與綁架公主有關,難不成他們說的是真的?畢竟清風失憶這事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她矢口否認也在情理之中。果真如此,他們也許真知道公主身上發生的一切也不一定!”
小梁太後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若有所思地說道。
“太後大人既然有此疑問,何故當時不直接在議事廳問問他們,至少讓他們把話說完不就得了?”
跟過來的董昌顯然也有同感。
“董首輔難道忘了,當時鎮遠侯就在旁邊,有些事、有些話本宮不想當著他以及外人的麵說透,至少現在還不是火候。萬一有些消息不經意間透露出去,很可能為接下來的解決帶來麻煩,不然,哀家也不會急於打斷他們的話,甚至想把他們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