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天是四季中最舒服的時候,溫度適宜,雨水不多,秋高氣爽,還有紅葉可看、水果可摘。
帝國武力強橫,大概是物極必反,反而並不尚武,近年爭相以附庸風雅為美。無論是官場還是民間,如果敢於在酒桌上吟詩作對,那比當街砍人還要被人刮目相看。連帶著,這本不入流的大戲也紅火了起來,儼然有要登大雅之堂的意思。
這次秋會吸引了全冀州甚至外地的真假戲迷,絡繹不絕的趕往冀州城。到秋會當天,全城的旅館馬店都已爆滿,許多居民開始高價出租房屋,來賺這秋會錢,但仍舊是供不應求。
先是上段,連續十天的兩兩對決,每場都是戲班的最高水準,觀眾大呼過癮。
王清河整天不見人,戲班其他人也大都是散出去四處聽戲,吸取經驗取長補短之餘,了解潛在對手也是必修課。
但戲法、雜技還有馬戲,都隻是魏家班的謀生手段,這種大會不可能上場。魏家班的武戲,雖然水平也是頗為不錯卻礙於魏紅玉自己的局限,無法與真正一流的班子抗衡。所以這時班子裏倒有一小半的人閑了下來,隻能等結果。
讓魏紅玉頗為不解的是,江成除了每天例行的麻婆豆腐,以及逛機關法器店之外,就是窩在旅館中,拉著一幫閑人連日裏排練。幾個武生最為淒慘,練得極其辛苦,問起來,卻隻是含糊其辭。閑人隻有閑事,再熱心也不可能頂大梁,但畢竟是在忙正業,魏紅玉也不好直言。
江成在謀劃一台很大的戲。
對於戲曲,江成是一個徹底的外行,但正因為他之前對這些一無所知,連看了大半個月的戲之後,反倒發現些別人不會留意的問題。
比如,為何戲台上不用法器呢?
和戲法不同,無論是文戲還是武戲,除了後台的樂器外,幾乎沒有任何法器的使用。江成了解過後才知道,戲曲是變形和概括的藝術:用馬鞭來代表馬,用桌子來代表城堡,用看不見的門來代表大堂,等等。人們看的是戲子的技藝,而不是真實場景,所以如果沒有這種忽略和概括,反倒喧賓奪主。
所謂腦補的力量是很強大的。
於是多年變遷之後,人們對戲子本身的表達能力的要求近乎苛刻,也形成了獨一套規則和標準,從舉手投足到行走打鬥,都有套路和講究在。而為了最大的表現這種能力,所有戲班都習慣於不依賴任何外物。
江成腦子裏沒那麼多框框。文戲如此無可厚非,人家聽的是唱腔,你弄匹馬到台上隻能煞風景。武戲呢?如果有辦法讓場景更豐富,而又不影響戲子的本領發揮,會如何?就好比用板磚砸人不叫好漢,但我手底工夫不比你差,而手裏又有板磚呢?
在江成連番的引誘蠱惑下,幾個年輕武生入了魔道。
當然,為戲班出力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江成真正的陰謀是:實踐他的飛行法器之夢!
他的構思很簡單:用飛行法器來表現武戲中天外飛仙、騰雲駕霧的效果,而又不減弱武戲中角色的身法功底表現。
稍作研究江成便發現,之所以沒有人用飛行法器來演武戲,有一個最大的原因是:
現在的飛行法器太笨了!
作為高級法器,所有的飛行法器都被做成小帆板狀,施術者站在帆板的前端,身後可以站一到兩人。這樣一個大家夥放到戲台上太大台刺眼,完全沒有飄飄欲仙的感覺。而飛行法器隻能緩慢上浮,然後逐漸加速和減速,雖然也可以衝刺轉彎,但在戲台這種小空間內,根本沒辦法施展。
不過這個問題難不倒江成。無知者無畏,作為從來沒有經過係統學習,也沒有過失敗作品的符師(當然,也沒有成功過),他別的都缺,就是不缺勇氣。
飛行法器的結構他很熟悉:核心是二級的飛羽符和一級的颶風符,配以一級的靈罩符和一級的止水符。
其中飛羽符是飛行法器能夠飛行的關鍵,與一級的輕羽符隻有一字之差,但結構完全不同。除了更加複雜,效果也不隻是減輕重量,而是讓重量完全消失。颶風符可以在法器底部產生氣流,推動法器移動。靈罩符是常用的簡單護罩,可以避免在高空被強勁的旋風吹倒,以及撞上飛鳥之類,在雨雪冰雹天氣裏尤其必要。止水符維持法器和乘者的平衡,不會出現頭上腳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