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調到包裝五組來了,她的搭檔正是萬紅娟的搭檔舒紅萍。
舒紅萍是位工作認真、心直口快的女孩,她與萬紅娟的關係相處得十分融洽。
阿花第一天上班,內心本想和舒紅萍搞好關係,但是因為工作生疏難免有點小磨擦。
這是一台舊式包裝機,機器開動時需要兩個人合作,一人往機器內灌散裝針劑藥,大約幾秒鍾後,機器從另一端吐出包裝好的一整盒藥品,另一人負責用膠紙封口。兩項工作相對而言負責灌藥的時間稍久一些,一般由動作麻利的熟練工人來做。
阿花是新手,負責貼封口,開始時舒紅萍出於照顧她的念頭把機器的速度調成最慢。幹了半天,舒紅萍眼見任務無法完成,就說:“阿花,把速度加快一點好嗎?”
阿花說:“莫急,慢慢來。”
連催了幾次舒紅萍忍無可忍,幹脆不問阿花,擅自把速度調快。阿花嘴上不說,但動作仍是原來的速度,一會兒鬥裏的藥盒就堆集滿了,逼得舒紅萍不得不停機。
“阿花,你是怎麼啦?”舒紅萍性急地問道。
“沒什麼啊,挺好的嘛。”阿花說。
“可以把速度加快一點嗎?要不,幹不完了。”
“拜托,我就這速度。”阿花不急不忙,“幹不完還有明天啊。”
“你不會是存心搗亂吧?怎麼連紅娟一半都不如!”舒紅萍終於生氣了。
“什麼意思,把我和死人比啊?”阿花忍無可忍。
“我看你就是連死人都不如,萬紅娟幹活從來都不是你這樣!”
“你才是連死人都不如,有本事你一個人幹!”阿花生氣說。
“我一個人幹那你幹啥?你不想幹幹脆和紅娟作伴去啊!”
阿花這段時間最忌諱“死”,舒紅萍罵她與萬紅娟作伴,正觸著了她的敏感神經,氣得她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組長常沙見這邊吵架,她走過來問明情況,就說:“阿花,你的工作其實是輕鬆的,我看你還是要加快一點速度。”
阿花雖然感到委屈,但她沒有辯駁,她在心裏想:你們交往時間長,你常沙肯定要偏心幫舒紅萍說話。
阿花在包裝五組的第一天就這樣不愉快地度過了。午休時宿舍裏不知是誰又提到了萬紅娟,說她也曾打算去小浴室洗澡,後來還是沒有去,可能是祖先顯靈,在暗中保佑她。舒紅萍說:“前幾天我才在小澡房洗了澡,我看萬紅娟死得有點不明不白。”
“什麼不明不白?我們聽不懂。”一女工插話問道。
“總之我感到這段時間怪事很多,先是義珍蓉、唐教授他們逃跑,接著就是萬紅娟的死——要知道,萬紅娟就是義珍蓉的老鄉啊!萬紅娟會不會正是因為義珍蓉的逃跑才……”
乍聽之下,阿花打了一個寒戰,她為舒紅萍捏了一把冷汗,這個丫頭真是不知死活,連這樣的話都敢講,如果……如果什麼呢?要不要向蕭有勁告密?如果告密,她舒紅萍也就是下一個萬紅娟……這家夥可惡,還要欺侮我……不過她這樣得罪我也不該讓她以付出生命為代價啊!可是,我不去告密一旦他們認為不會有人知道內幕了,接下來就是殺我滅口……
阿花再也無法讓自己平靜了,她從床上爬起來,來到蕭有勁的門口她又猶豫了。長了這麼大,畢竟從未做過虧心事,頭一次出賣無辜同伴,她的良心在受著痛苦的煎熬……她心裏最明白,舒紅萍敢說出這樣的話,正是因為她不知道島上的內幕,所謂“無知者無畏”是也。
阿花在經理室門口徘徊了大半個中午,最後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毅然按響了蕭有勁的門鈴。
此時蕭有勁正好午睡醒來,聽到有人按門鈴,他從貓眼裏認出是阿花,心下便明白了八九分,就用搖控器開了門。
阿茶走進房間,在蕭有勁起床的這段空隙,她就想好了該怎樣說話。因為如果照實彙報,連傻瓜都知道舒紅萍是不可能知道內幕的。
“阿花,有情報?”蕭有勁在椅子上坐下問道。
“舒紅萍知道內幕。”阿花此話出口時,心還是打了一下突。
“就是那位萬紅娟的搭檔?”
“正是她。”阿花說第二句話時已經不再緊張。
“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親口告訴我的,還說萬紅娟是被你們謀殺的,下一個就會輪到她……”
“嗯……我明白了。”蕭有勁望著阿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