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劍走天涯,江湖闊無邊,路見不平事,拔劍捅破天……
日上三竿,心神不定的春陀老公公把香茶捧進禦書房,放下托盤,用衣袖抹去額頭上的細汗。
“暑去秋來,涼風送爽,公公何事急個滿頭大汗啊?”漢武帝放下書簡,捧起香茶。
“不,不敢說。”
“何事不敢說?”
“香茶沏好,老奴懶惰,叫小太監先捧茶盤前麵送來,老奴隨後跟來,經過樹叢間,卻……”
“卻又如何?”
“小太監一聲驚叫,拋飛茶托,倒地不起,原來……”
“發生何事?”
“原來樹叢中竄出一條數尺長的大蛇,把小太監嚇個昏死過去,老奴兩股戰戰,渾身酥麻,眼看長蛇吐信直奔而來,老奴魂飛魄散,張口亂叫。突然,眼前白影一閃,青光一道,蛇頭飛去,一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少年公子嗬嗬笑,手執利劍站在了老奴的麵前……”
“朕的皇宮裏,怎有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少年公子?”
“是女扮男裝,英氣逼人的召月公主……”
“哦……”
“這時候,聞風而動的羽林軍三三五五跑過來,召月公主卻拿起長蛇的尾巴,把斷蛇拋向羽林軍。結果,嚇退了數名羽林軍……”
“豈有此理,朕的羽林軍連一名刁蠻丫頭都不如,為何不喚那丫頭前來禦書房見朕?”
“召月公主如一陣風,一下子跑去,沒了蹤影……”
“好了,叫羽林軍好生搜索一下宮裏的樹叢,看還有沒有蛇蟲之類的東西。”
“老奴遵旨!”春陀老公公拿了托盤,退出禦書房外。
在養心殿用過午膳,漢武帝尚未來得及伸完懶腰,小太監就把丞相薛澤、都尉汲黯、禦史大夫韓安國和廷尉鐵焰四人帶了進來,後麵,還跟來了中大夫主父偃……
五位大臣向漢武帝見禮,一個個卻又緊閉嘴巴,沒人開口說話。
“哈、哈、哈,眾位卿家怎麼啦?一個個緘口不言,呆若木雞,難道都吃了啞藥不成?”漢武帝哈哈笑道。
“臣,臣等不敢說……”廷尉鐵焰欲言又止,左右為難。
“既然不敢說,還是不要說的好!”中大夫主父偃東張西望,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啟稟皇上,今日巳時,召月公主挺劍闖入廷尉衙門,一劍劈斷的鐵大人的案台!”都尉汲黯道。
“怨有頭,債有主,人家一個小姑娘,總不至於平白無故惹是生非吧?!”主父偃含沙射影道。
“皇上,是這樣的,”廷尉鐵焰硬起頭皮道,“今日早上,廷尉府兩名衙役奉命出外辦差,經過車水馬龍的雜市,被一個賣豆腐老婦人的豆腐擔子撞了腰,豆腐水弄髒了衣裳。當時,衙役火冒三丈,破口大罵老婦人。卻不料,旁邊衝出一名伶牙俐齒的女子,手指兩名衙役出言不遜,惡語傷人。兩名衙役勃然大怒,把此女子扯出雜市,投入了大牢……”
“哦,居然有這等事?”漢武帝望了眾人一眼,依舊正襟危坐,不動聲色。
“豈知,此罵人的女子卻是召月公主的貼身丫環秋月。”丞相薛澤拱手道,“後來,召月公主把雜市賣豆腐老婦人帶到廷尉衙門討要道理,鐵大人秉公執法,願付被罵的賣豆腐老婦人二十文錢。召月公主卻得寸進尺,要把鐵大人投入大牢。結果,爭執之中,召月公主掌摑衙役,揮劍斬斷鐵大人的案台!”
“好一個一視同仁,秉公執法!”主父偃提高嗓門道,“主父偃不才,倒是要請教丞相大人,衙役罵百姓,罰二十文錢;百姓罵衙役,投入大牢。不知,這是哪家的道理啊?”
“你,唉……”薛丞相一甩袍袖,側臉不看主父偃。
“主父大人此言差矣,”禦史大夫韓安國開口道,“百姓罵官府,乃是以下犯上。更何況,衙役公務在身,豈容平民百姓肆意惡罵。常言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召月公主擅帶百姓搗亂公堂,助長刁民之囂張氣焰……”
“好一個常言道,主父偃確實聽說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卻沒聽說過公主犯法與庶民同罪!”主父偃向漢武帝抱拳道,“官府衙役高高在上,出口閉口就是刁民、惡民,這如何能安扶天下民心,如何能恩澤四海?”
“主父卿家所言甚為有理,”漢武帝和顏悅色道,“荀子曾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不可欺!欺民者,乃欺朕也!老子《道德經》又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水不爭,朕也不爭。衙役罵百姓,百姓罵衙役,乃同罪,無論如何,朕得端平這碗水。”
“隻是,隻是召月公主大鬧公堂,無法無天……”薛丞相不依不饒道。
“皇上,臣曾聽說:丞相肚裏能撐船。臣心胸狹窄,小肚雞腸,錙銖必較,至於薛丞相的肚裏能否撐船,臣確實不知。臣告退。”主父偃說罷,作揖,轉身揚長而去。
“你、你……”薛丞相杜口木舌,敢怒不敢言。
“主父大人既已離去,不如,容老奴送各位大人出養心殿去吧,請!”春陀老公公一甩拂塵,把眾位大臣請出養心殿。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十二少兩腳方才踏出冠軍侯府大門,突然,眼前白影一閃,一張頑皮笑臉站在了十二少的麵前。
“傻十二,你這是要往哪裏去啊?”
“你,你是公主?!大哥不在府裏,我正要到大街上溜達一下。”十二少認出喬裝打扮的召月公主,不禁頭皮發麻。
“冠軍侯不在府裏?本公主剛得削鐵如泥的神劍一把,正打算向霍去病比試劍術,這如何是好?”公主滿臉的不高興。
“公主下次再來吧。”十二少巴不得公主趕緊離去。
“本公主好不容易出得宮來,哪肯就此罷休,你……”公主小眼珠一轉,突然手指十二少,俏臉粉紅,似笑非笑道。
“俺?俺啥?”十二少心驚膽戰,臉色發白。
“再怎麼說,咱們的傻十二也算得上是軍中驍勇善戰之將吧?!”公主歪著腦袋瓜,對著十二少左看右望,半真半假道。
“這是當然,”十二少挺起胸膛道,“俺本來就是軍中驍將,請公主不要叫俺傻十二,叫十二將軍得了。”
“哦?十二將軍?有趣,實在是有趣。”公主嗬嗬笑個不停。
“有啥趣?”十二少問。
“今天既然見不到冠軍侯,不如,就找你這個十二將軍比試、比試劍術。”公主心裏打定主意。
“好男不與女鬥。”十二少匆忙道。
“好男不與女鬥?恐怕是你這貪生怕死的傻十二不敢與本公主比試吧!”公主的手指尖指到了十二少的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