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鹽之禍
乍暖還寒尤惆悵，淫雨霏霏惹人煩。
淒風苦雨一旦去，長風破浪掛雲帆。
斜風細雨，綠柳長溪，小橋流水美境佳，漂母岸邊遊魚蝦，一代風流無覓處，豐功偉績數此家……
“那邊是胯下橋，這邊是釣魚台與漂母岸邊……”船夫一邊搖櫓，一邊道。
“當年無限風流，如今早已被雨打風吹去。”霍去病感慨道。
“大哥，當年誰無限風流？如今又被雨打風吹去？”十二少好奇問道。
“書到用時方恨少！這裏是洪澤湖邊淮陰縣，就是當年淮陰侯大將軍韓信的故裏。”
“韓信故裏？那廝可是漢初三傑之一，百戰百勝，國士無雙！”
“哈、哈、哈，想不到咱十二少兄弟還知道漢初三傑之一，百戰百勝，國士無雙。”
“大哥，這些全是小弟耳朵聽回來的，書不必讀，隻需聽就行了。”
“兄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三、四、五。”
“大哥，有話便說，莫要賣關子。”
“這韓信，不但是漢初三傑之一，百戰百勝，國士無雙，而且還是能把風抓在手裏之人。”
“把風抓在手裏？大哥，如何才能把風抓在手裏？”
“知天知地，知強知弱，知近知遠，知己知彼，就能把風抓在手裏，就能所向披靡，百戰百勝！”
“既然所向披靡，百戰百勝，為何他又被蕭何與呂後給害死了呢？”
“因為，大將軍韓信不知心！”
“不知心？”
“居功自傲而不知功高蓋主，鋒芒畢露而不知明哲保身，位極人臣而不知高處不勝寒，故而招千人妒，萬人恨，不得善終。”
“大哥，別再說了，俺餓了，肚皮打鼓了。”
“淮陰不但是魚米之鄉，這裏的淮揚菜更是天下聞名。”司馬遷道。
“啥叫：淮揚菜？”十二少問。
“蝦兵蟹將，鮮魚脆鱔，因材施藝，百品精巧，乃東南第一佳味，天下之至美。”司馬遷侃侃而談道。
“天啊，司馬先生你別再說了，俺涎水直流，餓死了，餓死了！”十二少哇哇大叫，惹笑了船上眾人。
泊了舟，牽了馬，下了船，上了酒樓，點了淮揚菜，眾人正等酒菜端送上桌之時，十二少突然站起身來，鼻子猛嗅：“唉、唉、唉，哪裏飄來如此香濃的雞香味？”
“是從酒樓斜對麵，青煙冒起處飄過來的。”霍去病微微笑道。
“大哥，你們稍等片刻……”十二少一邊說，一邊衝下了酒樓。
沒過一會，十二少手提四隻烤鹽雞衝上了酒樓：“大哥，快來吃，快來吃，這烤鹽雞好吃極了，好吃極了……”
十二少把三隻烤鹽雞分給了霍去病、司馬遷和東方無敵，自己捧起一隻啃個不停：“這‘九記烤鹽雞’實在是太好吃了，那個九叔是把宰好的雞埋在鐵鍋的鹽裏，用炭火慢慢烤的，那鹽雞越烤越香，越香越烤……”
“就你這饞鬼知道好吃！等下子，吃過了淮揚菜，咱們馬上啟程趕路吧。”霍去病道。
“大哥，淮揚菜可以不吃，但這‘九記烤鹽雞’實在是太好吃了，俺，俺明天還想吃。”十二少意猶未盡道。
“要不，咱們就住在這酒樓的客棧裏，這裏的洪澤湖，可以四處遊玩，不知霍公子意下如何？”司馬遷道。
“也罷，為了十二少這饞鬼，咱們就多耽擱一天再啟程吧。”霍去病微微點頭。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一日光陰，竟似隔世。次日午時，霍去病四人遊罷山水，看罷美景，騎馬返回客棧，十二少卻把馬韁繩拋給了東方無敵，徑直跑去了‘九記烤鹽雞’……
小二哥把整個酒桌擺滿了淮揚菜，眾人方才見垂頭喪氣的十二少一步一步登上了酒樓。“咋沒把九記烤鹽雞帶回來？”東方無敵劈頭就問。
失魂落魄的十二少一聲不吭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望著滿桌的淮揚菜發呆……
“兄弟，出啥事了？”霍去病問道。
“‘九記烤鹽雞’沒有了……”十二少一臉的晦氣道。
“昨日還有的，怎麼說沒有就沒有了呢？”司馬遷吃驚問道。
“九嬸蹲坐在地上抱頭痛哭，她說，她說衙役衝進屋，把九叔給鎖走了……”
“平白無故的，衙役為何要鎖走了九叔？”
“官府說九叔私盜官鹽……”
“私盜官鹽？”
“嗯，九叔家的小院子裏，隻需掘地三尺，便可得晶瑩透亮的鹽，要多少有多少，滿地都是鹽……”
“哦？”
“九嬸還說，官府要九嬸交上三百兩銀子罰錢，否則，人財兩空。九叔家裏便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來，九嬸蹲在地上哭個死去活來。”
“豈有此理，衙門這分明就是欺壓百姓，無法無天！”霍去病輕敲酒桌道，“不過，這三百兩銀子，咱們有，十二少，你且帶三百兩銀子和九嬸一塊去衙門，先把九叔給贖回來。”
“大哥，也不能便宜了衙門裏麵的那一夥狗賊！”
“大哥我自有分寸，兄弟快去快回，咱們盡早離開此地。”
十二少點頭應允，快步走下了酒樓……
“你們幾位公子都是好心人，”小二哥把布巾往肩上一丟，走了過來，“隻是，既為過路客，就不該多管閑事。”
“不知小二哥此話怎講？”霍去病抬頭望向小二哥。
“你等有所不知，‘九記烤鹽雞’偷挖鹽礦，知法犯法，方才被官府逮住的。另外，他的‘九記烤鹽雞’搶了咱們酒樓不少的生意，咱掌櫃恨不得官府馬上斬了九叔那個老家夥！”
“人家的是小本生意，你們掌櫃犯不著這般與之計較。”
“公子那裏知道：同行如敵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人家九叔隻賣一隻烤鹽雞，又沒有搶走你們淮揚菜多少的生意。”
“那我就管不著，總之，官府鎖走了九叔，咱掌櫃打瞌睡都在偷笑。”
“唉，罷了，罷了……”霍去病輕輕搖頭。
“見公子年紀輕輕，涉世未深，我小二哥姑且再多嘴，提醒一下公子：衙門八字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公子莫要多管閑事，莫要與官府作對，莫要自討苦吃。”
“隻是，小二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可為而不為，人生在世，膽小怕事，渾渾噩噩，有啥意思？”
“公子有所不知，咱掌櫃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
“什麼話？”
“胳膊擰不過大腿，該糊塗就糊塗！”
“本公子也有一句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邪不壓正！”
“既然，公子冥頑不靈，不撞南牆不回頭，我區區一名小二哥，也無話可說了。”小二哥氣鼓鼓，扭頭就走，“哼，偏不信邪，到時候好果子有你吃不完的時候！”
眾人等了許久時間，還是不見十二少回來，便結了賬，問了去衙門的路途，霍去病三人策馬向衙門方向飛奔而去。
衙門前，鑼鼓喧天，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兩名衙役抬著一塊牌匾，齊聲向圍觀的百姓叫嚷：“縣太爺愛民如子，管治有方，喜獲太守大人嘉獎，特賜牌匾以記功勞。”
霍去病三人騎在馬上，居高臨下望向牌匾，隻見牌匾上寫了八個字：治民有方，治鹽有功。
這時候，又有衙役大聲嚷道：“別擠，你等刁民趕快排好隊，每人兩斤大米，再不排好隊，一粒大米也不派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