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籬 落 疏 疏(1 / 3)

第六十一章:籬落疏疏

誰趁東風爬籬笆?

知了急鳴催開花。

雷雨頻頻勤梳洗,為盼滿架掛豆瓜。

驕陽似火燒燒燒,五內如焚焦焦焦,雲藏風隱無覓處,更添蟬噪殺千刀……

山遙路遠兮,人困馬乏兮,無精打采兮……

“紅日當頭,烏雲發愁,行人低眸,瓜果將熟,小魚遊遊,麥綠油油……”

路邊,一個頭頂竹笠的眉清目秀小女孩背著一個竹簍子,口中唱著歌兒,迎麵走來,那一對黑黑的小眼珠卻直瞪瞪望著霍去病四人看,霍去病四人不由自主也多望了小女孩幾眼……

“站住,你們四個病夫,快快停下來,停下來!”小女孩突然開口說話,手上已經拈著一根細長細長的銀針。

東方無敵縱馬往前奔,其餘馬匹也跟著一同衝了過去……

“站住,站住,方圓十裏,你四人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俺手掌心的……”馬後,傳來了小女孩銅鈴般的清脆叫聲。

歇店打尖,美味佳肴擺上桌,霍去病四人大快朵頤,津津有味……

正是酒酣耳熱,意猶未盡之時,小酒店門外傳來了嗬嗬的笑聲,眾人扭頭望去,但見那小女孩放下了竹笠與小竹簍,徑直走了過來,大模大樣坐在了酒桌邊:“方才叫你們,你們怎麼越叫越走?這回可好了吧,又見麵了,你們今天是插翅難逃的了!嗬、嗬、嗬……”

“你,你到底是誰啊?”十二少斜著眼睛打量著小女孩。

“俺是這家小酒店方圓十裏的小神醫阿籬!”

“方圓十裏的小神醫阿籬?一個小屁孩,居然自命不凡,開口閉口就說自己是小神醫,也不躲到樹後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樣?”十二少一臉的不屑道。

“你叫啥名字?”阿籬小嘴微翹問道。

“十二少!”

“十二少?”

“咋啦?”

“哼,你這家夥,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俺不是好東西?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破孩,你那隻眼睛看見俺不是好東西啦?”

“首先,你肚子壞,一肚子的壞水!”

“你……”

“其次,你心眼壞,千瘡百孔壞心眼!”

“天啊……”

“再次,你的腦袋瓜壞,一腦袋的餿主意!”

“媽啊……”

“最後,你的眼睛和嘴巴都壞。”

“咋壞?”

“一個是狗眼看人低,一個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嗬、嗬、嗬……”

“真見鬼了,俺招你惹你了麼,俺不要活了,不要活了……”十二少七竅生煙,欲哭無淚。

“其實,阿籬說的話……”霍去病捏著酒杯,微微笑道。

“大哥,咋樣?”

“阿籬說的,都是真話,實話,掏心話。”

“大哥,你咋這般說話?唉……”

“嗬、嗬、嗬……”阿籬又開心笑了起來。

“隻是,在路上,阿籬你口口聲聲說咱們四人是病夫,又有何憑證?”霍去病問道。

“望聞問切,首先是望啊,你看你們一個個眼色帶黃,呈龍頹虎衰之相。”阿籬收住笑,一本正經道,“俺的是天眼,俺師傅曾說,阿籬天眼一開,啥都能看個一清二楚,並且過目不忘。《脈記》、《上經》、《下經》三本醫書,阿籬更是舉一反三,倒背如流。”

“那,又是那個師傅教你醫術的呢?”司馬遷好奇問道。

“淳於緹縈婆婆啊。”

“淳於緹縈?啊,怪不得,怪不得……”司馬遷頻頻點頭。

“司馬先生,淳於緹縈是誰啊?”十二少問。

“神醫倉公之女,閑雲野鶴,方外之人……”司馬遷言語之中,略帶幾分敬意。

“哎,這位小哥哥咋越看越像俺小時候的哥哥?小哥哥你眉頭輕皺,神澀色苦,定必頭痛。來,用我的神針來給你紮一下,馬上立竿見影,針到病除。”阿籬一邊說,一邊抽出細長的銀針,火燙布擦,輕撚慢進,察效控度,功達快撤,若蜻蜓點水,輕點輕止;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哎,真的好多了,好多了!”東方無敵喜形於色道。

“痛而不通,通而不痛,經脈暢通,病疾無蹤。看你長得像俺哥哥,姑且收你十兩銀子的診金吧。”

“啊?方才紮了一針,診金就收十兩銀子麼?”

“嗬、嗬、嗬,難道要多紮幾下,你才樂意?”阿籬嗬嗬笑道,“病治好,當然得付診金的啦,若是身上沒帶夠銀兩,三年五載再給也行。”

“好,妹妹,給你銀子!”

“妹妹?小哥哥,你叫俺妹妹?好吧,俺就把你當俺哥哥啦,診金就不用付了。”

“真的?”

“是真的。哥哥!”

“妹妹,你真好!”

“嗬、嗬、嗬,不過,有個人,無論如何都得收他的銀兩……”

“你說的是十二公子?”

“不是那豬頭,而是……”阿籬滿眼帶笑望向霍去病,“這位大哥哥乃是貴人相,但酒氣熏心,熏天,熏神,就快要病入膏肓,無藥可治了。不過,全天下,還有阿籬能治大哥哥的心病。隻是,沒有一萬幾千斤黃金,阿籬才懶得救你。嗬、嗬、嗬……”

“妹妹,你為啥一開口,不是銀子,就是金子了呢?”東方無敵問。

“哥哥有所不知,別人是懸壺濟世,俺可是能推察陰分與陽分,闖鬼門關,起死回生的。故而說,錢有價,命無價,魚與熊掌,任君選擇!嗬、嗬、嗬……”

眾人正說話間,一名身板結實的白發老漢走了進來,一見阿籬坐在了霍去病等人的身邊,趕緊低頭,轉身欲走……

“爺爺,爺爺,”阿籬向老漢猛招手,“見了咱們掉頭就走,爺爺你又做賊去了麼?”

“阿籬,你這說的是哪裏話?”老漢硬起頭皮走過來給大夥見禮。

“他是俺爺爺,也是這家小酒店的掌櫃……”

“唉,阿籬,你的那張小嘴咋老藏不住秘密?”老漢搖頭歎氣,哭笑不得。

“原來,爺爺和阿籬是這家酒店的主人,要不,咱們在此多住幾天,如何?”十二少莫名興奮道。

“莫非,十二公子要向阿籬學醫術乎?”東方無敵哈哈笑道。

“無敵兄弟,你又不是俺肚裏的蟲子,咋全知道了俺的心思?”十二少道。

“哈、哈、哈……”小酒店裏一下子哄堂大笑。

傍晚掌燈時候,十二少推門而進……

“大哥,在風陵渡,你是故意踩破了船,陷落水中的吧?”

“你說是,就是了唄。”

“大哥,咋回事?你好像有點不太高興?”

“啥時候,咱的傻兄弟也學會察言觀色了呢?哈、哈、哈……”

“哈、哈、哈,俺明天要向阿籬學點醫術……”

“兄弟一向不務正業,不學無術,何故突然如此用心?”

“這個,這個不能說……”

“兄弟不說,大哥也能猜得著。”

“大哥,你怎麼啥都知道?跟你說話實在沒意思,罷了,不說了,咱走了。”

“說走就走,兄弟還是這般任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俺十二少打小以來都是這般德性的了。大哥,咱走了。”十二少說罷,頭也不回,徑直走了出去。

次日,依舊晴空萬裏,驕陽似火,小酒店前的大槐樹下,秋千悠悠然蕩著,笑聲時不時飄來……

十二少手托腮幫,眼睛透過小酒店的窗戶,望著蕩來蕩去的秋千,上下眼皮卻不時打架……

突然,秋千停了下來,阿籬猛揮手叫道:“十二公子,大買賣來了,快去攔住前來的馬車,告訴馬車上的男人,他馬上就要咳出血來了,收他百兩銀子,可保他十年性命!快去,快去!”

“真的麼?”十二少半信半疑衝出了小酒店。

“騙你,你是小狗!廢話少說,快去把馬車給攔下來!”

“嗯!”十二少順著阿籬手指的方向跑了去……

一盞茶功夫不到,十二少低頭耷腦,铩羽而歸……

“人家馬車停了下來,把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說他的女婿乃是官府中人,要拿俺下大牢……”

“嗬、嗬、嗬,阿籬的耳朵十裏聽聲,天下第一,如若不然,淳於緹縈婆婆也不會收俺做關門弟子……”

“你的耳朵並非天下第一,而是你的小嘴巴天下第一,小嘴一張,樹上的烏鴉都能給騙下來。哼,俺才懶得理你!”十二少說罷,帶著滿腹怨氣,轉身走進了小酒店。

帶著咳嗽聲的馬車經過了小酒店門前,並沒有停留,繼續慢悠悠往前行。秋千依舊蕩起,笑聲依舊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