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梨花帶雨
一樹梨花一樹詩，東風頻頻喚折枝。
紅爐煮酒圖一醉，孤芳獨賞作花癡。
萬裏長征，將軍凱旋，朝野歡騰，君臣歡宴，論功行賞，加官晉爵，皆不在話下……
此時節，春未盡，天尤寒，枝披綠，花尤盛……
“大哥甚好的雅興，”十二少嬉皮笑臉走進虎嘯堂，“一邊圍爐煮酒，一邊觀賞窗外那雪白梨花，卻隻差了……”
“差了啥？”
“差了一首詩，一首詠歎梨花的詩……”
“哈、哈、哈……”
“大哥，你笑啥？你再怎麼笑，也笑不出詩來……”
“大哥如你所願，如何？”
“大哥你故弄玄虛，大言不慚……”
“一樹梨花一樹詩，東風頻頻喚折枝。紅爐煮酒圖一醉，孤芳獨賞作花癡。”
“天啊，俺又說錯話了。大哥，你繼續飲你的酒，賞你的花，兄弟有事就此告辭。”十二少轉身就走。
次日清早，十二少跪在了霍去病的床前……
“兄弟何故如此？快快起來……”
“嗯……”十二少緩緩站起身來，“聽說，大哥昨日喝醉了酒……”
“哈、哈、哈，此乃大哥平生第一次喝醉了酒。”
“早知道大哥會喝醉酒，俺就不到外麵花天酒地去了……”
“難道說，大哥不喝醉酒，兄弟你就不到外麵花天酒地了嗎？”
“恰恰相反，大哥喝醉了酒，俺更好跑到外麵花天酒地了。哈、哈、哈……”
“你這小子，好吃懶做，朽木難雕！”
“俺們嶺南人叫，爛泥扶不上牆……”
“在大哥麵前，兄弟永遠都不是爛泥扶不上牆。記住，切莫枉自菲薄！”
“嗯，大哥，有一事……”
“啥事？”
“每次俺隨秋月入宮，都被大大小小的禁軍校尉團團包圍……”
“哦？”
“他們盼望再次選將，追隨大哥挺進漠北，痛擊匈奴，建功立業，封妻蔭子……”
“哈、哈、哈，大哥知道了。”
“大哥，你有所不知，他們一個個拉脖子，抱腰，扯腳，讓俺寸步難行。並且，人越聚越多，重重包圍，弄得俺脫身不得……”
“若有一技之長，何愁沒有報國之日？”霍去病緩緩道，“兄弟，大哥也有一事，要跟你說……”
“大哥，有話盡管說。俺，洗耳恭聽！”
“隻要兄弟不左耳進，右耳出就好。”霍去病微笑道，“大哥讓人收集了不少書籍，欲請先生教兄弟讀書……”
“大哥旦有吩咐，那怕上刀山，下火海，俺也絕不含糊。隻是，讀書，萬萬使不得……”
“大哥知你懶惰，曉你脾性，但空閑時間學些謀略總比胸無點墨，不學無術的好一些。”
“天下謀略盡藏在大哥腹中，俺不讀書，隻要跟隨在大哥身邊，不也總打勝仗？”
“兄弟，總有一天，大哥不在你身邊的時候……”
“俺這輩子隻追隨在大哥身邊，那怕是天涯海角，四極八荒！”
“唉……”
“大哥何故歎氣？俺本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徒，此生能遇到大哥提攜扶持，想來已是三生有幸。”
“唉，罷了，對牛彈琴，多此一舉……”
一夜東風，豪雨來襲，滿地梨花，盡沾泥水，人立樹下，任憑花落水滴……
“大哥，你看你，殘花落，衣沾濕，如同落湯雞一般模樣……”十二少撐布傘，走了過來。
“大哥就如這滿地的梨花，迎風而開，遇雨而落……”
“花謝花開，燕去燕來，明年春，大哥又會看到滿樹雪白雪白的梨花……”
“此花謝，彼花開，這燕去，那燕來，望星守月，執燈尋梅……”
“大哥，你這是……”
“大哥在等……”
“等啥？”
“等皇上一聲令下，再領金戈鐵馬馳騁漠北，一舉消滅單於依稚斜，鏟除朝廷的心腹大患……”
那一天，霍去病從長平侯府回來，方才到達冠軍侯府門口離鐙下馬，霍文與霍武便一同衝了上前來……
“侯爺，大事不好，出事了，出事了……”霍文嚷道。
“侯爺，十二少那個家夥瘋了，瘋了……”霍武叫道。
“十二將軍何故瘋了？”霍去病心裏暗吃一驚。
“不知道因何而瘋……”霍文道。
“那廝手拿柴刀，一話不說，亂砍梨花樹……”霍武道。
“啊……”霍去病三步合作兩步跨進府門。
“那廝後來扔掉了柴刀，跑進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鎖在了屋裏……”霍武道。
“躲在屋裏哭，號啕大哭……”霍文道。
“好了，好了！”霍去病止住腳步，吩咐霍文、霍武二人道，“你們一人拿把柴刀到虎嘯堂來，一人去把十二將軍喚來。”
“拿柴刀幹嘛？殺人嗎？”霍文問。
“那廝若不來，如何是好？”霍武問。
“再說廢話，本侯爺抽你倆鞭子！滾！”霍去病臉色一變，嚇得霍文霍武趕緊走開。
千呼萬喚，左等右等，終於，十二少低頭耷腦，慢慢吞吞走進了虎嘯堂……
“霍武說，大哥喚俺過來砍梨樹……”
“柴刀在這裏，你是打算把梨樹砍了，還是把為何要砍梨樹的原因說出來？”
“大哥……”
“說！”
“大哥三步不出府門，孤陋寡聞……”
“不說大哥，說你自己的事！”
“嗯，春天來了，長安城西門千樹萬樹梨花開，王孫公子，公主小姐，踏青賞花之人千千萬萬，萬萬千千……”
“廢話少說！”
“梨樹林裏來了一位舞劍的公子，玉樹臨風，氣度不凡。長劍揮舞，梨花樹下寒光閃閃，劍影翩翩，招來看熱鬧的人頭湧動，喝彩不絕。一時間，弄得梨花林人山人海，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人家舞人家的劍，與你何幹？”
“哼，那些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全著了迷，入了魔，圍著那小子手舞足蹈，大呼小叫，把俺給晾在一邊，丟在一旁，形同陌路……”
“哈、哈、哈，原來有人打翻了醋壇子……”
“秋月說，那些千金小姐爭搶著撒賞錢，拋媚眼……”
“難道說……”
“秋月說，把那公子領進宮裏，養作騎奴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