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小伢子
春歸柳枝長，夏至荷滿塘。
秋來月煮酒，冬臨雪飛揚。
走一程，歇一程，遊山逛水蕩青藤，樹蔭生涼風……
高一峰，低一峰，夕陽斜照茅草棚，炊煙徐徐升……
走過千山，繞過萬水，地勢愈漸平緩，村莊屢屢見，雞犬頻頻聞，良田美池，男耕女織，怡然自樂，安寧祥和……
“大哥，這是到哪裏了？”十二少騎坐馬上，東張西望問。
“前方不遠，估計就到犍為郡府了。唉，好香……”
“大哥，什麼香？你的鼻子又聞到了啥？”
“一種淡淡的清香，妙不可言的香味，長安城裏，偶爾聞到過……”
“是嗎，俺咋又聞不到了呢？”
“估計，一百步外……”
“倘若……”
“倘若啥？”
“倘若大哥估計錯了呢？”
“大哥請兄弟在犍為郡府吃三天肉，喝三天酒！”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咱們這就下馬，走一步，算一步，這一回，俺怎麼也得要贏大哥一回！”
“輸贏本尋常，勝負何足掛齒？哈、哈、哈……”
“大哥言之有理，隻是，”十二少故意轉移話題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犍為郡裏，會有啥好吃好喝的呢？”
“聽說，這犍為郡裏的泡子酒乃是巴蜀之地的無上妙品。”
“巴蜀之地的無上妙品？說得俺饞涎欲滴，想入非非……”
“兄弟，咱倆下馬已經走過幾步了？”
“已經走了二十步，不，已經走了五、六十步了。唉，這風真的是香，好香，太香了，一定是花，到底是什麼花了呢？”十二少趨步向前，欣喜若狂叫道，“大哥，是個小土丘，上麵開滿了白花，很香很香的白花……”
“隻是，奇怪……”
“大哥，有啥奇怪？”
“這些***兒隻長在這塊小土丘上，旁邊卻是雜草叢生，估計，乃是有心人故意而為之……”
“什麼有心人種之，依俺看，也就是些閑花野草罷了！”
“你，唉……”
話不投機半句多，霍去病鞭馬前行，十二少策馬猛跑，緊隨其後……
城門前，兩騎馬又慢了下來……
“堂堂一個犍為郡，咋人煙少,車馬稀，這般的冷冷清清，與長安城相去十萬八千裏……”十二少又開口說話。
“此乃巴蜀門戶之地，山河阻隔，百姓分散而居，怎能與長安城同日而語，相提並論？！
不過也……”
“不過也山明水秀，自然風光，別具一格，是嗎？”
“哈、哈、哈，一路走來，就你方才說的這句話最中聽。”
“大哥，俺啥時候說話不中聽了？忠言逆耳，俺說的話不是不中聽，而是，而是不會拐彎抹角……”
“兄弟，你們南蠻地方有句話……”
“啥話？”
“禮橫折曲。”
“大哥，你、你、你……”
“好了，咱們這就進城找家酒店，打幾斤泡子酒，給兄弟澆澆火氣。”
“大哥這話，倒是萬般中聽。哈、哈、哈……”
新店客滿，滿腹牢騷的十二少牽著馬，跟隨霍去病來到了大街另一頭的老店……
“好不容易等來了兩名貴客，快進店，快進店……”掌櫃滿臉笑容把霍去病二人請進了老店。
隨後，掌櫃提來了熱水泡茶：“咱這店雖說有點老，但，有香茶，還有美酒……”
“掌櫃的，你這茶好香。”霍去病微微點頭道。
“誰說不是，茶壺裏的花兒可是我家的小伢子親手種的……”
“這香噴噴的花兒是你家的小伢子親手種的？”十二少好奇問道。
“嗯，當年，有一個不知從哪裏來，到哪裏去的家夥，頭上纏布，臉色黝黑的家夥倒斃在了路邊……”
“哦？”
“是我家的小伢子在路邊挖了一個坑，把他給草草埋了，卻哪裏知道……”
“知道了啥？”
“第二年夏天，在那小土丘墳頭上長出了奇香撲鼻的白花兒……”
“那個路邊的小土丘，方才俺跟大哥也路過了。”
“咱家小伢子膽子大，把那香噴噴的花兒采下，泡成茶喝，真個是香氣撲鼻，妙不可言。從此以後……”
“咋樣？”
“小伢子把那路邊的小土丘好生打理，並把那些小白花種到了田裏，河邊，山丘。從此以後，此地就有了那奇香撲鼻的花茶喝了……”
“原來是這樣，咋不見你家的小伢子？”
“那不是嗎，方才門前一閃而過，頭戴竹苙，手拿鐵叉子的那一個就是……”
“隻看見了背影……”
“一定是上山打野味去了。”
“啥野味？”
“此地山高林密，啥野味都有。兩位公子先喝點茶解解渴，我去後院打些泡子酒來。”掌櫃走了去，卻許久也沒見回來……
眼看日落西山，夜幕降臨，掌櫃方才笑容可掬走了過來：“讓兩位公子久等了。今天，真個是太走運了，我家小伢子方才走到了山邊，就迎頭撞來了一隻大豪豬，被小伢子的鐵叉一輪猛打狠戳，馬上成為桌上之食……”
“快、快、快，俺餓死了，趕快端上桌來！還有泡子酒，說了老半天，影子也沒見一個！”十二少大聲嚷道。
“來、來、來，馬上來，馬上來……”
熱氣騰騰的大鍋燜燉肉端上酒桌，十二少忙不迭先夾了一大塊肉給霍去病，隨即，扯了個肉腿子，兩手並用，大口啃咬，大快朵頤……
“不焦急，慢慢吃，還有酒，泡子酒！”掌櫃也坐了過來，倒了三杯酒，抓了雙筷子，邊吃邊喝。
“這頭豪豬肉太好吃了，吃得俺滿嘴流油，這泡子酒也太好喝了，喝得俺一杯接一杯，嘴都停不下來。”十二少手舞足蹈，眉飛色舞道，“大哥，明日，咱們不走了，多待兩天如何？”
“兩位公子要是不忙走，我叫小伢子多打些野味給你們下酒，如何？”
“好、好、好！”
“隻是……”
“隻是啥？”
“隻是，兩位公子的銀兩得多花一些……”
“銀兩？哈、哈、哈，好說，好說！”
“兩位公子果真是爽快人，這一回，真讓我鞏三碰上財神爺了。哈、哈、哈，來，喝！喝！”
一場酣暢淋漓的痛飲，掌櫃鞏三與十二少喝了個麵紅耳赤，七倒八歪……
次日清早，霍去病與十二少結伴而行，穿梭於犍為郡府的大街小巷，感受當地風土人情，品嚐各式小吃美食……
日上中天，返回老店，見到了笑臉相迎的掌櫃鞏三……
“你倆猜猜，我家小伢子一早上山，帶回來了啥好東西？有猚子，還有螃蟹！”
“你家小伢子真是能幹，咋不叫他過來一起喝兩杯酒？”十二少道。
“哈、哈、哈……”
“掌櫃的，你笑啥？”
“沒笑啥？我家的小伢子說，難得見我這般開心，下午還要往山裏走一遭。”
“答非所問，牛頭不對馬嘴，恰如俺大哥所說……”
“說啥？”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藏有刀,言不由衷心有鬼……”
“你，唉……”
“我家兄弟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掌櫃的不必與他斤斤計較，一般見識！”霍去病向掌櫃鞏三拱手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