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章:空城計
雪大天寒多保暖,杯小酒熱少著涼。
鵝毛飄飛且當醉,莫待雁歸荷滿塘。
雪花亂飄風亂吹,異域山川埋雪堆,冰凍三尺斷去路,紅爐煮酒不言歸……
“大哥,現已入冬,天寒地凍,咋還跑到瓜州來,咋不趕緊返回長安城去?”
“就算返回長安城,也是百無聊賴,無事可做……”
“怎麼會百無聊賴?怎麼會無事可做?”
“據探子報,匈奴軍兵早就分散大漠四處,不與我大漢軍兵正麵交鋒,皇上正在未央宮裏為此事發愁了呢……”
“啊?大哥,你遠在千裏之外,怎麼知道長安城與漠北匈奴的事情?”
“兄弟,不管咱倆走到天涯海角,半空都有一雙天眼盯著看……”
“天啊,大哥,你是說,”十二少仿若如夢初醒,茅塞頓開,“幸虧,一路之上,俺十二少也沒做多少的壞事……”
“哈、哈、哈,兄弟,你這是做賊心虛!”
“俺,俺這不叫做賊心虛,叫,叫明哲保身!哈、哈、哈……”
瓜州城內的空心酒樓上,吃飽喝足,元氣滿滿……
“大哥你說,這酒樓名字叫啥不好,何故叫空心酒樓了呢?”
“兄弟的名字叫啥不好,何故叫十二少了呢?”
“大哥,俺是說認真的……”
“兄弟說‘認真’的時候,從來都不認真!”
“這,唉……”十二少索然無味,把頭扭開……
“魏兄,蜀兄,你倆有所不知,如今雪越下越多,越下越大,越下越厚……”旁邊酒桌一人道。
“蜀兄,吳兄,你倆有所不知,如今排隊進城的人越來越多,越排越長,越排越久……”另一人道。
“吳兄,魏兄,你倆有所不知,如今天黑野外的狼群叫聲越叫越多,越叫越響,越叫越凶……”又一人道。
“你們三人,廢話連篇,囉哩囉嗦,好不煩人!”十二少忍不住嘴,開口嗆道。
“我不煩,你煩!”
“我也不煩,你煩!”
“我更不煩,你煩!”
“大哥,你說,”十二少扭過頭來,“唉,算了……”
“兄弟,有句話……”
“什麼話?”
“世上本無事,煩人自擾之!”
“大哥,你這話不對,應該是庸人自擾之!”
“愚子可教,愚子可教!哈、哈、哈……”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漢子衝上酒樓,氣喘籲籲走到旁邊的酒桌,一屁股坐下,“魏兄,蜀兄,吳兄,不好了,城外烽火台燒起來了,千千萬萬的狼群結隊而來,周圍村莊的百姓全湧進瓜州城來了……”
“諸葛兄,一旦狼群圍城,那該如何是好?”姓魏的漢子道。
“諸葛兄,狼群圍城不走,那該如何是好?”姓蜀的漢子道。
“諸葛兄,人多糧少,一旦糧盡援絕,那該如何是好?”姓吳的漢子道。
“魏兄,蜀兄,吳兄,如今城門關閉,不許進出,洛將軍無計可施,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一旦,軍心大亂,那該如何是好?”姓魏的漢子道。
“一旦,民心大亂,那該如何是好?”姓蜀的漢子道。
“一旦,信心大亂,那該如何是好?”姓吳的漢子道。
“有啥好亂?有啥好怕?”十二少拍案而起,“天塌下來,有俺大哥一人頂著!”
“天塌下來,有你大哥一人頂著?你大哥何方神聖?有何能耐一人可把天頂住?”複姓諸葛的漢子望向十二少與霍去病。
“在下不才,”霍去病起身拱手,“雖無經天緯地之才,卻有臨危不懼之智;雖無扭轉乾坤之能,卻有為民解困之誌!瓜州城外區區幾匹惡狼,何足掛齒?!”
“小子後生,大言不慚,你若有真能耐,殺幾隻惡狼給我等開開眼界!”姓魏的漢子道。
“對,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小子你若真有本事,就殺幾隻惡狼給我瓜州軍民開開眼界!”姓蜀的漢子道。
“既然盛情難卻,卻之不恭,那麼在下隻有恭敬不如從命了!”霍去病對十二少道,“兄弟,你去買一隻肥羊來,另外再弄幾根帶鐵鉤,十丈長的繩子來。對了,還要一麵銅鑼!”
“平白無故,弄這些東西幹啥?”
“大哥要略施雕蟲小技,請空著肚皮進城的瓜州百姓吃狼肉!”
“隻怕狼肉沒吃著,肥羊反倒被狼群給叼走了……”
“廢話少說,趕快去弄!”
“好唄……”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成百上千人隨霍去病與十二少登上了城牆。城牆外的狼群一隊隊,一群群,一片片,黑壓壓,密麻麻,若織網,如撒豆,千千萬,萬萬千……
一狼嗥叫,百狼嗥叫,萬狼嗥叫,一時間,狼嗥鬼叫之聲,懾六合,震八方,使人聞之色變,望而生畏……
霍去病命十二少緊綁肥羊,吊於城牆外,離地兩丈高,左右搖晃,肥羊受驚,咩咩亂叫……
嗅其味,聞其聲,見其形,狼群湧動,雪塵翻飛,爭先恐後,急搶至城下……
推推撞撞,爭相跳躍,鬥咬肥羊,奈何你爭我搶,各自為戰,跳不起,躍不高,相互嗥,相互咬,相互怨……
城牆上,弓弦急響,箭發流星,狼痛嗥,血亂濺,矢下亡……
狼群大亂,箭射不斷,嗖一聲,死一匹,嗖兩聲,亡一雙,嗖三聲,倒一群,嗖四聲,斃一片……
箭射得越急越密,城牆下倒斃的狼隻就越積越眾,城牆上聚攏的人也越來越多,隨即,掌聲,喝彩聲,歡呼聲不絕於耳……
“讓開,讓開……”一隊軍兵湧來,一名副將向霍去病豎起了大拇指,“公子好箭法,百發百中,真乃是萬中無一的神箭手也!眾軍聽令,張弓放箭,助此公子一臂之力!”
副將一聲令下,箭雨如蝗,半炷香時間,便射死射傷三、四百匹狼……
霍去病叫十二少拉起肥羊,副將令軍兵敲鑼打鼓,嚇退狼群,隨即,放下吊籮,把城牆下的死狼與奄奄一息的受傷狼隻吊上城牆,又令軍兵在城牆內支鍋燒火,把米糧與宰殺幹淨的狼隻放入大鍋中一同煮湯粥,分與城中饑民飲食……
看熱鬧的人群散去,霍去病與十二少辭別副將,返回空心酒樓,重置酒食,開懷暢飲……
酒過三巡,十二少已有酒意……
“大哥,人家是釣魚,你這是釣狼!”
“哈、哈、哈,兄弟言之有理。此世間,魚可釣,狼可釣,人也可釣……”
“人也可釣?”
“釣的盡是些貪心不足,鬼迷心竅之人!哈、哈、哈……”
“哈、哈、哈……”
“霍公子,你讓步某好找,”副將帶了兩名軍兵上樓,向霍去病拱手施禮道,“守城洛將軍派步某前來請霍公子過府,討教滅狼之法……”
“沒有酒喝,就沒有滅狼之法……”
“霍公子喜歡喝酒,到了衙門,自有美酒奉上!”
“在下更是喜歡在此酒樓上,無拘無束的喝閑酒……”
“這,也罷,請霍公子稍等片刻,步某這就回去衙門請洛將軍前來飲酒!”
半個時辰過去,步副將陪同洛將軍登上酒樓,與霍去病、十二少相互見禮,圍桌而坐……
“聽說霍公子箭術非凡,如今一見,果然是氣宇軒昂,異於常人!”洛將軍微微笑道。
“氣宇軒昂,異於常人不一定就是箭術非凡……”十二少插嘴道。
“哈、哈、哈,十二公子也是少年英雄,膽識過人……”
“洛將軍屈駕光臨,在下大喜過望。”霍去病捧起酒杯道,“風愈吹,雪愈大,天愈寒,此番請洛將軍來,是要多飲幾杯美酒……”
“不知,霍公子可有滅狼良策乎?”
“你我喝完一壇酒再說不遲……”
“喝完一壇酒再說不遲?豈不是酒沒喝完,人已醉了?”
“在下喝兩碗酒,洛將軍你喝一碗酒如何?”
“飲酒誤事,切不可貪杯!”
“那依洛將軍看來,你喝一碗酒,在下喝多少碗酒方才不誤事了呢?”
“既然非得喝,那本將軍喝一碗酒,霍公子你喝五碗酒,如何?”
“好,好,好,在下舍命陪將軍!小二,重新上一壇好酒,在我這邊放五隻碗,洛將軍這邊放一隻碗。十二兄弟,你負責倒酒!”
“好哩!”十二少爽快應道。
五碗酒倒滿,霍去病端碗便飲,每碗酒一口喝光,直看得洛將軍張口結舌,眼皮亂跳……
半個時辰後,一壇酒喝光,霍去病緩緩放下了酒碗……
“霍公子果真是好酒量!”洛將軍由衷讚道。
“還可以再來兩、三壇……”
“不來了,不來了!滅狼計策,還未曾討教!”
“那,洛將軍,你是打算要滅多少匹狼?”
洛將軍伸出一隻手指頭……
“洛將軍是打算滅一千匹,還是一萬匹?”
“一網打盡,一匹不留!”
“哈、哈、哈,行!不過呢,要把城門外的千萬匹狼一舉成擒,那還得要再喝一壇酒!”
“還要喝酒?”洛將軍眉頭緊皺。
“嗯!小二哥,再上一壇酒!”
“依本將軍看來,此酒不喝也罷!”
“哈、哈、哈,依在下看來,此壇酒不喝,城外的狼群,不滅也罷!”
“啊,這,罷了,本將軍舍命陪公子!小二,再上一壇酒!”
“過了大半個時辰,一壇酒又再喝光,洛將軍額頭冒汗,口喘粗氣……”
“此壇酒喝完,差點沒要了本將軍的老命!霍公子,此回可以談如何把城外的狼群一舉殲滅了吧?”
“不知洛將軍打算用多長時間把城外的千萬匹惡狼一舉殲滅了呢?”
“三個月,不,兩個月,不,最好是一個月……”
“在下用十天就可以把城外的狼群消滅殆盡,一匹不留!”
“那太好了,太好了!”
“隻不過,還得和洛將軍你再喝一壇酒!”
“天啊,這豈不是要本將軍今天醉死此地?”
“可以讓步副將一同喝酒,在下喝五碗酒,步副將喝三碗酒,洛將軍你喝一碗酒!小二,上酒!”
不由分說,又再上來一壇酒,此一回,喝去了一個時辰,直把洛將軍喝了個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本將軍,醉了,醉了……”洛將軍嘴裏不停地吐出濃濃的酒氣……
“在下用十天時間把城外的狼群一舉給消滅殆盡,這乃是一場大仗,硬仗,惡仗!洛將軍你看,此戰是你指揮呢,還是讓在下來指揮?”
“本將軍乃此城守將,此滅狼群一戰,自然,自然是由本將軍來指揮!”
“洛將軍這般說,那咱們三人還得再喝一壇酒!”
“真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本將軍老命都沒有了!本將軍交出軍權,全城軍兵聽你霍公子指揮,十天之內,你,你霍公子務必把城外狼群一舉殲滅,不得有誤!”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請洛將軍把腰間長劍解下,給與我家兄弟暫且代為保管十天。還有,步副將也得聽命於在下!”
“行,都給你,統統都給你!”洛將軍扭頭,有氣無力向身後的軍兵叫道,“來人啊,幫本將軍解下長劍,交給霍公子。你等,扶,扶本將軍回衙門睡覺去……”
送走了洛將軍,步副將又登上酒樓,向霍去病抱拳道:“請霍公子下令,如何一舉殲滅城外狼群!”
“步副將莫要心急,如今天色將晚,你且回去痛快睡一覺,明早上此酒樓聽令!”
“遵命!”
次日清早,全城軍兵出動,給百姓分發十日口糧,隨後,全城關門閉戶,不讓一人留於戶外,緊接著,把千百隻肥羊綁在內城牆下,統一離地兩丈高。中午時候,宰殺千百隻羊,血水灑濺牆壁,肝腸內髒拋擲於民居屋頂,其後,又用磚石封閉登上城牆的梯道。一切準備就緒,已是午後申時,紅日將墜,玉兔未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