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蘇媚高燒不退,真的變成一條魚了,不過是沒有水源,脫離水,在岸上張嘴巴的魚兒。
創麵的手術感染,醫生又緊接的輸液,原本漂亮的手也被插上各種各樣的針頭,她就像一隻泄了氣的幹癟的氣球,在陸地上,氣若遊絲。
蘇尋走出了房間,那些護士在病房裏和外麵跑前跑後,他知道她們又在給蘇媚打止疼針,打杜冷丁,打退燒藥,等等,總之隻要她能好起來,那些人都竭盡全力。
蘇尋坐在醫院的走廊的長椅子上,身旁的小天使不見了,而換做是一個老爺爺,他穿著灰色的棉襖,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也好,兩個人都保持沉默,也提醒著他活著不是那麼一件艱難的事情。
在生病的這段期間,在每一個靜默的難挨的時光裏,他總能看見這個老爺爺陪著他。
小護士走出來,小盤子裏的器皿叮當作響,“你可以進去了。”她抬高下巴對蘇尋說。
蘇尋打開病房門,蘇媚的氣色好了一點,蘇尋走過去,不動聲色的拿起櫃子裏麵的香蕉,一點點的扒開,蘇媚當年跟蘇尋談戀愛那會兒,她們倆一起逛超市,蘇尋挽著她的胳膊,問她,你喜歡吃什麼水果呀?
那時候蘇媚笑的花枝亂顫,明明笑容飽含深意,眼睛依然的清澈,“香蕉。”
她斬釘截鐵地說,溫熱的氣息在蘇尋的耳旁吹拂,“我最喜歡吃香蕉。”
蘇媚說完蹦蹦跳跳的去別的貨架子挑選零食。
蘇尋的臉上的紅蔓延到了耳根子,他是蘇媚的第一個男人,青春期的孩子聽到這種話,多少沒羞沒臊的展開無盡的聯想。
可是又很多次蘇媚也跟著他強調了,她是真的喜歡吃香蕉,蘇尋笑著說她暗有所指,她笑著打趣蘇尋,小壞蛋,流氓。
如今,蘇媚躺在床上,把香蕉上麵的小線扒幹淨,然後切成小塊,插上牙簽反在蘇媚的嘴巴裏,蘇尋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做水果罐頭,總之為了蘇媚,蘇尋什麼都會了。
“張嘴。”蘇尋拿起一塊香蕉喂她。
“多少錢一斤呀?”她指了指那些剩下的問。
“沒看。直接買了。”男孩子買東西很少看價格表的。
“總共多少錢?”
“30。”
“這麼幾根30?”蘇媚張大了嘴巴,那時候手術已經花掉一部分錢了。
“被人騙了吧,是不是騙稱了?”蘇媚小心的咀嚼。
蘇尋又拿出一塊看看上麵的黑色印記,“真不能買他家的了,爛了。”
他不在乎缺斤少兩,騙稱什麼的,他隻想要新鮮一點的水果醫院旁邊隻有她們家的水果最好了,可能是季節不對吧,要不然太硬沒熟要不然就困在室內時間長了,變質腐爛。
“那吃點蘋果吧?補充補充維生素對你身體好。”
蘇媚從蘇尋的語氣裏聽到了疏離的味道。
她平靜的說,“蘇尋,你放棄我吧,你應該找個正常的姑娘,結婚生子,不要覺得愧疚,也別覺得對不起我,你已經盡力了,我們曾經擁有快樂的時光就夠了。我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