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模糊地意識到,有一個美麗善良的天使,正坐在我對麵向我微笑著招手。
(十一)
我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著。身邊除了自己孤單的影子跟隨外,還有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夜晚街市的車水馬龍。
我看著西裝革履,油頭粉麵,嘴裏噴著煙圈匆匆行走的冠冕堂皇的中年男士;我看著奇裝異服,五顏六色的豔麗學子邁著都市快節奏的步伐從我身邊飄然而過;我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的冷漠而局促的表情;我看見拎著紙兜,扛著小貨架沿街叫賣的衣衫不整的小貨郎;我看見推著小車,肩扛鐵鍬,蓬頭垢麵的髒兮兮的民工,正拖著疲憊的腳步向前緩行;我還看街道那頭見陰暗角落裏的那個沒了雙腳跪地乞討的白發蒼蒼的老太太……
他們表情有矜持,有憐憫,有高傲,有卑賤,有冷酷,有悲哀……
這個世界真的很可笑,包括我自己!難怪連上帝都抓住人的把柄熱嘲冷諷。
一個人徘徊在街頭的感覺,就好像一個遊離的的分子,處於不斷懸浮的狀態。對她的思念也在跟著到處蔓延。
我發現自己變的越來越怪,怪得連自己都沒辦法切入自己的內心摘挖什麼了。惶恐,焦慮,情緒低落。喜歡一個人深夜遊走,而且很少和人說話。我的熱情和堅韌已經被生活所摳掉,剝皮,掐死在無聲之中。
變了,什麼都變了!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發生了深刻的變化。變的神經兮兮,冷酷無情,行為詭異。我失去了用原則來度量自己的行蹤的能力。很長時間以來,我都如籠中困獸一樣,碰撞,嘶喊,癲狂地虐待著自己,蹂躪著自己,把自己整得遍體鱗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是不是瀕臨神經失常的前兆?每每這樣一個念頭衝擊而來,我會不寒而栗,有一種老蒼蒼的感覺。
伊人飲吧門口的霓虹燈,和往常一樣刺眼。
我緩緩移了進去,坐在靠近窗戶的座位上。感覺有點陌生,陌生得形同從來沒有進來過一樣!轟隆震耳的音樂聲回蕩在燈光閃爍的空氣中,浪漫但有些淒涼。
我要了一杯橘汁,一杯咖啡和兩份巧克力。
記得和葉華的第一次正式約會就是在這個位置。一杯橘汁,一杯咖啡,兩份巧克力。還記得,那巧克力是飲吧搞活動時贈送的。可現在卻不同,此刻隻我一個人,巧克力也是我自己掏腰包的。
我安靜地坐著,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然後拿了塊巧克力塞在嘴裏。味道怪怪的,再也找不到曾經的那種刺激和溫暖的感覺。也許,是因為時間的關係,也許不是。時間可以讓人忘記過去的痛苦,憂愁,卻沒辦法讓人從心裏徹底鏟除。畢竟,有些傷不是時間所能療愈的,尤其是內傷,軟傷,心傷。
這是我自從葉華離開後我第一次喝咖啡,也是第一次吃這種巧克力,味道怪怪的......
我突然模糊地意識到,有一個美麗善良的天使,正坐在我對麵向我微笑著招手。鼻子裏有種嗆進醋的感覺......
一幕幕動人的往事不斷在我眼前浮現,很清晰很清晰......
自從葉華在電話上說我可以正式和她交往之後,我似乎突然變得很勤快很懂事。每天一大早起來,我就捧本書說是去上自習,晚上則和大家一樣秉燭苦讀到一兩點。還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我發現我竟然那麼渴望考試的到來。可我以前最害怕的就是那玩意兒呀。所以,我說奇怪,並不是信口雌黃。
記得以前,不論大大小小的考試,但凡一進考場,我立刻就發生應激反應。印堂發黑,胸口發麻,老期盼著要是考場發生偶發事件而導致考試不能照常進行那該是多麼幸福。而現在連劉強都說我有明顯的“從良”跡象,我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鬱悶。
樓道裏燈火通明,宿舍內燭光點點。大夥們正在為明天的第一門考試拚死拚活。
賈威也不例外,左手按著額頭,右手“唰唰刷”地翻著書頁,儼然一副學者風範。
我小心地偷窺了他一眼,有點難為情地說:“威,那天真得不好意思……”
他轉過頭,朝我笑了笑:“嘿嘿,沒什麼,誰叫我們是兄弟呢……”
“嘿嘿……複習的怎麼樣了?”
“還好,不過明天還得有你的無私相助才行!”
“嗬嗬,看你說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我脫口而出。
“那就好啊!”
賈威接著說,“時間不早了,我們休息吧!”
“恩,好的,休息。”齊光兩腿一蹬,一雙拖鞋“嗖”一聲飛到書桌上。
我坐在燭光前,想象著考完試後和葉華見麵時的情景,心裏暖烘烘的,醉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