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突然,目睹一切的陸鳳仙也呆住,她雖然惱過舞煦,但從沒想過她死。
跌跌撞撞走出咖啡館,外麵是哭聲,呼救聲,吵鬧聲……
一片混亂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男人那張失控扭曲的英俊麵孔,失聲痛哭著,若不是周圍人拉住,毫不懷疑他會一個勁紮進廢墟火光中。
舞煦是沒錯,這個男人深愛著她。
陸鳳仙清醒過來,乘著混亂慌忙逃離人群。
可是她應該去什麼地方?能去哪裏?
那個男人瘋了,一時可能還想不到自己,隻是和她交易的人,恐怕正在找她。
剛踏出一步,一把匕首突然橫在了脖頸間,鼻息間呼吸到異樣香氣,來不及看清對方是誰,她軟到在了來人懷裏。
劫持她的人竟然是舒承誌,不過吸住她目光的是透過麵前玻璃看到的屋裏那張白色大床上的身影,身旁是包在繈褓裏不必拳頭大多少的嬰兒,孩子閉著眼熟睡著。舞煦竟然沒死,此時,她正虛弱地躺在床上,生命垂危,旁邊有醫生護士來來往往,搖搖頭,出了房間。陸鳳仙說不出什麼感受。
“舞煦……”
病床上原是閉眼的人聽到聲音,掙紮著睜開了眼,對著她,一點一點露出蒼白的笑容。
“……對不起……對不起……”陸鳳仙瞬間潸然淚眼,“我去把他找來。”
病床上的人虛弱地搖搖頭,“鳳仙,不要去。”今日發生在百樂門的一切,舒大哥都告訴她了,有人想要加害他,這個時候,他又怎麼能抽開身?
“不要去,別去……我這個樣子,我也不想讓他看見。”
“……鳳仙,別哭了,這都是命。”
陸鳳仙握住她微涼的手,哭出聲來。
這個時候,舒承誌也走了進來,舞煦看向他。
“舒大哥,我求你件事。”看著旁邊睡過去的孩子,舞煦溫柔地笑了,不舍地摸著她皺巴巴的小臉,隨後才看向舒承誌,“這個孩子,舒大哥,我想拜托你……”
“放心,我一定把她送到她親生父親那。”
“不不,舒大哥,不,別去找他,不去找他,咳咳,我是想拜托你……拜托你,把她撫養成人,咳咳,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長大就好……”
舒承誌睜大眼。
“求你了,舒大哥……咳咳,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咳咳……”
舒承誌咬咬牙,鄭重地點下頭:“我答應你!”
“謝謝你,舒大哥。”
說完這些,舞煦才偏頭看向泣不成聲的陸鳳仙,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才猶豫著說出:“如果……如果他找到你……不……不要告訴他孩子的事。還有,鳳仙,告訴他……我……我愛他。”
費力交代完所有的事,舞煦最後看著旁邊安然睡著的孩子,艱難地睜開眼看著她、不舍地一遍一遍撫摸著她,眼淚不停滑落眼眶。
舞煦最終走了,她最愛的男人不在身邊。
陸鳳仙伸手要抱開那孩子時,原本閉著眼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什麼,大哭不止。嬰兒大聲刺耳的哭喊聲響徹整個病房,病床上,風華絕代的人安靜地睡了過去,一滴尚未滑落的淚含在睫毛處。這個美麗的女子,在生命最後一刻,也是極美的。
後來,舒承誌才告訴陸鳳仙,當時他本來是去百樂門找她,沒找到她,卻碰巧聽到了有人秘密商謀的話,隱隱猜到不安,於是找到舞煦把她帶走了。沒想到舞煦動了胎氣,他隻好轉到醫院,分娩時卻大出血,她選擇犧牲了自己成全孩子。
至於舒承誌是怎麼找到自己的,陸鳳仙已經不太關心了,他解釋了兩句,她也聽不進去。
舞煦自己生下的是個女兒,粉粉嫩嫩的小臉,長得和她極其相似。
陸鳳仙留下了,和舒承誌一起,帶著舞煦的女兒,去了一個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
就如舒承誌所說,一切既往不咎,他們重新來過。兩人結婚後婚姻和諧,八個多月後,生下了他們的女兒,取名舒顏顏。而舞煦的女兒,舒承誌給她取名叫靜曼,隨他姓。
為了避免惹上麻煩,填寫戶口薄時,舒承誌特意把舒靜曼的生日提前了兩個月,自己女兒的生日則是推後了兩個月。
陸馨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抱著懷裏哭後睡著了的女兒,歎了口氣。一晃,就過去這麼多年了。舞煦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她不欠她什麼,她這輩子最覺得對不起的,是她沒能為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生下一子半女,而他卻一直以為顏顏就是他的親生女兒,到他離開,她都沒能說出這個秘密。她唯一遺憾的就是這件事。
“穆少,我們又見麵了。”一道清冽的女聲響起,隨著,身著貼身包臀黑裙踩著高跟鞋的女人走了進來,一絲不苟的高盤頭,妝容精致,冷豔的麵容上是誌在必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