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正是內閣總長所希望導引的結果,內閣總長一定願意執行二荒的計畫。這就是讓五荒感到擔憂之處,內閣總長並沒有看破二荒天野的真正目的。
幾年前兩國戰爭的開打,因而有機會正式繼任九荒之位的二荒天野、三荒分地、八荒後主,在那場戰爭中都尚無影響國家政治、軍事之力,但是經過四年的光陰荏苒,他們幾人權力已不可同日而語。若兩國再次開戰,五荒可以輕易預見,賽亞克裏爾戰時被二荒等人反將一軍的景象。
由二荒天野為首、久未露麵卻極有份量的九荒垓極為盾,一群出身貴族的年輕軍官其實皆心係王室。他們想要打垮賽亞克裏爾合法政府,以名望頗高的白爾士·約阿希姆·奧戴利蒙,賽亞克裏爾國王取而代之。
一荒、五荒、七荒等人則與二荒一群人采對等立場。
如果九荒首先對基督下手、接著對國家警察下手,瓦解了塞萬唯爾與賽亞克裏爾之間的微妙拉鋸,二荒等人下一步便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對國內發動政變。即使五荒對現任內閣總長並無好感,他仍舊不希望以王權取代民權。
那是種曆史的倒退。
九荒之中,支持王權者以元老九荒垓極和二王女二荒天野為主幹,反王權、努力確保合法政府的存續的則以一荒天實為中心。在一荒被二荒使計調往塞萬唯爾之後,留下的五荒成為與二荒等人對抗的主力。
“我依然認為這不是個完善的計畫。”重複如此多次自己所堅持的立場,五荒的口吻開始顯得不耐:“小看塞萬唯爾的國家警察絕對不是明智的決定,更何況妳的計畫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執行,一次對抗二匹強敵。同屬塞萬唯爾人,應該要把警察和基督合作形成一股勢力的可能性考慮進去。別忘了還有我上星期提過,北方巴爾杜中將的問題,這些都是我們應當考慮進去的變動因素。”
“……從一開始,五荒左垣,你就不讚成追緝客席醫師,還處處阻止我們對付基督。”
五荒皺起眉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聽說你和客席醫師私下的交情不錯,二人常在下班之後一起喝酒。”
“這是事實。但是當時我對於客席醫師的真實身分並不知情。”五荒睞著二荒,既然她要把話題導引到這個方向來攻擊,五荒也有他的反擊方式:“雇用客席醫師的人是妳,這麼長的時間,我們倒還未開會數落過妳草率任命外人的責任。”
二荒眼神一變:“任用客席醫師,這個錯誤的確該由我來負責。”
“總算頭一次承認自己的失誤。”五荒好整以暇地揚起笑容,跨在會議桌上的長腿稍微改變姿勢。
那瞬間,會議廳內無人開口,原先僅是嚴肅的氣氛倏忽湧入殺氣。
二荒與五荒皆毫無動靜,六荒手旁已旋起一陣風勢,卷起桌上白紙,瞬間犀利地將紙張割成兩半。和蒙多菲右掌緊握劍柄上頭,劍鞘露出一截亮晃晃的劍身,敵對之意濃厚明顯。
其餘在場者還未有所動作,視線都集中在六荒、和蒙多菲兩人身上。三荒、八荒與他們的副官、九荒的副官赫斯曼,緊盯著六荒隨時會抬起攻擊二荒的手,隻要六荒一有動作,他們預備立即出手。相較之下五荒與六荒勢力單薄,他們的副官皆未上任,同屬陣營的一荒和七荒也未出席會議,七荒前華的副官,帕斯裏·路爾,成為在場唯一靠向他們的人,一雙眼睛警戒地盯著眼前局勢,腳下之風不斷朝上彙聚散出。
九荒中唯一保持中立、未表態支持哪方陣營者為四荒地舞。
在雙方台麵下的鬥爭還未如今日這般如此明了之前,他始終維持自身中立,不向任何一方靠攏。
這一刻,五荒望向四荒,質疑著四荒並未出聲反對二荒的意思。
“……別在這種時候歸咎責任。”一片默然之中,四荒總算開口:“先把計畫上呈內閣總長,靜待內閣總長的回複再做打算。”
聽到這番看似穩妥的回答,二荒唇邊揚起笑容:“我同意。”
五荒怔然。但因中立的四荒已如此表示,他根本無法多說什麼。
四荒進一步表示:“除非有人表示其他意見。”
五荒本想出聲反對,六荒倒一把按住他肩頭阻止。她右掌的風勢已被解除,和蒙多菲握劍的手也稍後垂下。
“……沒有意見。”
“沒有意見。”
五荒和二荒依序說道,一人怒然一人卻微笑。
“那麼,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
宣布之後,九荒們各自帶著不同的心情,紛紛離席。
待二荒、八荒、三荒等人走遠,五荒回頭望著六荒。
“為什麼阻止我?”
“你根本改變不了二荒的決定。”
無法出言反駁這句話,五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將事情呈報給內閣總長作裁,幾乎等同於宣布二荒的計畫將被批準。盡管表麵上聽來有多麼合理、規矩、尊重長官,這是個完全偏頗於二荒的決定。
看向那位原本該是中立、卻出聲支持二荒的四荒地舞,五荒左垣叫住他。
“……原來你屬於二荒的陣營?”他的話中滿是憤然與訝異:“你應該知道二荒和八荒在打什麼主意。難道你想放任他們的勢力坐大?”
四荒瞟了身邊的艾勒薇斯一眼,艾勒薇斯退離二人身邊,退到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距離等候。
四荒地舞用他那雙冷然沉默的藍色眼睛看著五荒左垣:“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對基督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