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再掩飾也沒有任何意義。
淩月索性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三叔三嬸感情深厚,若沒了三嬸,三叔後半輩子大概也隻能在鬱鬱寡歡中度過了。”
姬文景何其敏慧,立刻就明白淩月之所以一直隱忍不發,就是為了給郭氏改過自新的機會。
隻見他再次斂衣跪下,一字一頓道:“景兒替父王母妃多謝大姐姐。”
他也明白,若郭氏始終不知悔改,最終隻有死路一條。
隻要有他在,一定,一定不會讓母親走到窮途末路那一步。
淩月倒是沒有太擔憂,適才有了姬偌傾那番反常的舉動,無論姬溟之還是郭氏都會有所警醒。
就算郭氏想做什麼也會有更多的顧忌,便也沒必要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隻溫言對姬文景道:“好了,你且先去歇息吧。”
既然知道淩月沒有用雷霆手段處置郭氏的意思,姬文景也不必多說什麼,恭恭敬敬行禮之後,退出了勤政殿。
姬文景用完早膳去偏殿休息自是不提,這邊,姬偌傾也氣呼呼地回到敬王府。
好在她才踏進主院的門,就收到姬文景已被淩月抓回勤政殿的消息。
如此,自然也就不必再跟姬明掣提這件事,隻追著正要出門的姬明掣問道:“父王,齊寒可到咱們府上了?”
把齊寒暫時安頓在敬王府是極隱秘的事,問旁人少不得會節外生枝,姬偌傾隻能鼓起勇氣,直截了當地問姬明掣。
好在姬明掣是個頭腦簡單的莽撞人,並沒有察覺到自家女兒對齊寒的心思,隻點頭道:“已經在寒軒客院住下了,可是月兒那邊有什麼吩咐?”
“沒有,大姐姐隻說讓他住上兩日,兩日後另有任務要交給他去做。”
姬偌傾那顆小心髒原本還懸著,見姬明掣並沒有追問,便也悄悄鬆了口氣,嬌俏笑道:“父王快去忙吧,女兒先回閣院休息了。”
說完這話就一陣風似地沒了人影。
姬明掣連連搖頭,“這丫頭總是毛毛躁躁的,怎麼就沒能學到月兒半點成熟穩重。”
難為毛躁衝動了幾十年的姬明掣會覺得成熟穩重是個優點,卻也並沒有多想,隻自顧自忙別的去了。
出了主院,姬偌傾在小花園裏轉了一圈,隨便尋了個理由把身邊的丫鬟打發走,七拐八拐地進了客院。
齊寒跟徐進榮是多年好友,多日不見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就喝了不少酒。
但他酒量極好,這會兒早已經徹底清醒,此時正折了根樹枝在院子裏的空地上畫著什麼。
一別多日,姬偌傾再見齊寒,見對方雖然隻穿了一件半舊的布衣長衫,卻身形挺拔氣質卓然,沒有分毫卑微之感。
就算跟一眾世家貴公子站在一起也絕不遜色分毫。
姬偌傾心裏歡喜,語氣中自然也多了幾分歡快之意,但說出來的話卻沒那麼中聽,“真是個大老粗,屋子裏有紙有筆的,非要在院子裏折騰。”
齊寒應聲回眸,見站在自己麵前的是姬偌傾,深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立刻放下手裏的樹枝,拱手行禮道:“屬下齊寒拜見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