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致命的一劍遲遲沒有刺到淩月身上。
因為就在閉眼的同時,她聽到了弓箭射穿盔甲的聲音。
淩月驟然睜大眼睛,隻見林韜手上力道一鬆,劍哐當落到地上,緊接著吐出一口鮮血,仿佛全身的力氣驟然被抽幹,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
順著弓箭射來的方向,淩月在火紅色夕陽的映照下,看到了記憶中那張久違的臉。
他身披銀色鎧甲,像天神般一路披荊斬棘,廝殺著朝自己奔來。
言胥。
他真的回來了……
淩月抬眸的一瞬,言胥灼灼的目光亦緊緊落在她身上。
記憶中,言胥向來是波瀾不驚的從容模樣,可這一刻,淩月卻在他眸中看到了驚魂未定的惶恐。
隻差一點點,他就要永遠失去她了。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看著言胥翻身下馬,淩月唇角勾起一絲如釋重負的淺笑,忍著手臂上的劇痛,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每次都是他來保護自己,這一次,她希望自己可以主動奔向他,哪怕隻是小小的一步。
然而事實並未能如願,接連半月的殫精竭慮,淩月的身體已經虛虧到了極限,不過是靠一股子意誌力強撐著。
這會兒徹底放鬆了心神,還沒等站穩,眼前便驟然一黑,直直朝地上栽去。
“月兒!”
言胥本能地向前急衝幾步,穩穩把淩月接到懷裏。
月兒,我回來了。
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這樣凶險的局麵。
在這些日子的接連受挫下,南楚大軍本就呈分崩離析之態,哪裏扛得住言胥手下這五千北境精銳軍的廝殺,兼之主帥被殺,降兵無數,已是徹底不成氣候。
楚令則的屍體由親信護衛帶著突圍殺出,下落不明。
但這都不重要了,京城距離南楚千裏之遙,別說楚令則已經死了,就算還好好活著,手裏沒了大軍,也如猛虎沒了利爪,也隻能如喪家之犬般東躲西,藏。
楚皇一統天下的陰謀,在犧牲掉二三十萬將士的性命之後,徹底化為泡影。
但這筆血仇,淩月會牢牢記住!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淩月的傷勢。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這茫茫戰場上哪裏有什麼女眷,言胥也不再糾結所謂的禮數,立刻把淩月抱到馬背上,利落地翻身上馬,護著對方往城門處去。
城樓上,姬溟之一直緊張關注著戰場上的動靜,在遠遠見著另一麵專屬於夏皇的帥旗從遠處奔襲而來之時,就知道這一仗已是勝券在握。
他很快下令,讓城中所留下的守城精銳盡數出城作戰。
原以為會就此化險為夷,然而才平靜下來的心情,又隨著言胥護著淩月緩緩而來的身影而變得緊張起來。
因著不會武功,被淩月強行留在城樓上的玉痕,更是嚇的渾身發抖,幾乎不假思索地轉身往樓下衝去。
待玉痕踉蹌著跑下城樓的時候,城門已經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