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安穩日子,終究是遙遙無期了。
言老夫人暗暗歎了口氣,起身離開時纖瘦的背影更佝僂了。
林函陪在言胥身邊,見丫鬟侍奉著言老夫人出去,有些不忍道:
“公子何必跟老夫人說的這般決絕,這次齊寒大人請旨帶兵,屬下瞧著,公主大概會讓齊大人去。”
外麵再怎麼不安定,京城的安穩都是重中之重,如今公主身邊最信得過的就是公子,公子在京中守著才最安穩。
“我何嚐不想多勸慰母親。”
言胥站在書房門口,久久目視著言老夫人離開的方向,難得解釋道:
“哪怕暫時不上戰場,也要時刻準備著,與其給了母親承諾,再去做危險的事,倒不如讓她早早明白我的決心。”
知子莫如母,反之亦然。
言胥很清楚言老夫人跟在言老太傅身邊多年,自然明白凡事都要以國家大義為重,隻是才受喪夫之痛,心裏格外軟弱,這才如此。
他不能不孝,卻也不能僅僅隻顧全孝道。
“公子心裏的苦,老夫人必然能體諒。”
林函寬慰了一句,想了想又道:
“公主讓公子推薦言氏書院的優秀學子入朝為官,這事若傳出去,必然要惹出一番爭議來,公子可想好了要舉薦哪幾位?”
言氏家風向來主張有教無類,言氏書院中除了言氏一族中的適齡年輕人,還有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讀書人。
這些讀書人都是通過層層選拔才進入言氏書院的,學問能力皆是上乘,挑幾個人入朝當差不是什麼難事。
但舉薦之人在精不在多,若一味隻選門下寒門子弟而不選言氏族人,無論本家還是旁支,都少不得要對言胥心懷怨恨。
二房一家幾口還在京兆尹府關著,雖然不至於丟了腦袋,但也少不得要受到懲罰。
這個時候再得罪了言家其他人,這家主之位必然是坐不安穩的。
林函的擔憂,完全不在言胥考慮範圍內,隻淡淡道:“該是誰就是誰。”
夜緩緩而過,正如淩月所料那般,第二天早朝,幾個官員如同商量好了一般,齊齊向姬文旻哭窮。
他們哭的聲淚俱下,表示自己家的宅子雖然破舊了些,但湊合著再住幾十年不是問題。
如今沒有必要也沒有銀子翻修,求皇帝收回成命。
淩月下這道旨意之前根本就沒有跟姬文旻商量,姬文旻聽的一頭霧水。
待弄清事情原委後,方才冷冷道:“既是攝政公主的意思,你們找她訴苦罷了,在朕麵前嚎個什麼勁兒?”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若把這些人一個個都抄家發落了,別說幾千兩銀子,就是幾萬十幾萬也不在話下!
聽到姬文旻這話,那幾個眼角還帶著淚痕的大臣身子不由僵了僵。
宮裏從來都沒有什麼秘密,他們得到了淩月和姬文旻昨晚鬧僵的消息,受了王祁指點後,這會兒才來姬文旻麵前哭求。
原以為姬文旻不為別的,隻為跟淩月慪氣,也能給他們撐腰,不成想直接就碰了釘子。
至於王祁,則直接稱病沒來上朝,徹底避開了這番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