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這次帶著溫霏小姐來左宅,除了想見小少爺一麵之外,她們說還有一件事要和總裁您談。”
宋助理的這一眼,顯然不隻是為了看我,也是為了暗示左愈這件要談的事有關我。
這一次,左愈沒有像之前一樣果斷地出聲拒絕回去。
左愈修長的手指不耐地敲了敲桌子。他無聲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對望著他的墨墨柔聲道:
“墨墨,抱歉,爹地原本說好今晚一直陪你,但現在要爽約了。”
墨墨噘著嘴,臉上滿溢著不舍的留戀,他的腿晃了又晃,小臉也令人心疼地皺巴了起來,但卻沒有像普通的孩子一樣用哭鬧表示自己的不滿,而是強忍著抬起頭道:
“爹地,你去吧,墨墨沒事。”
這麼懂事的寶貝,怎麼能讓人不疼愛?除了像溫夫人和溫霏那樣不可理喻性格扭曲的人。
從頭到尾,她們都隻是把墨墨當成一個不受歡迎的“孽種”,當成她們奪得左愈青睞的工具。如今,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們還不肯放手。
左愈伸手摸了摸墨墨的臉,溫柔的笑在他臉上,就像要融化的初春暖陽:
“墨墨,下一次,爹地把這個晚上給你補回來。爹地說話算數,我們拉鉤鉤好不好?墨墨還要什麼額外的補償,也可以和爹地說。墨墨喜歡什麼玩具,爹地都可以送給你。”
以左氏的財力,如果左愈是寵娃狂魔,那墨墨簡直都能被他寵上天。
墨墨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大聲道:
“我才不要玩具。我要的額外補償,就是爹地能和溫瀟阿姨約會一次!”
說完,他又生怕別人誤會似的補充:
“必須是兩個人孤男寡女,手牽手的那種!”
這個要求出其不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左愈難得的愣怔,過了半天,他才反應過來,輕笑出聲,摸著墨墨的腦袋,笑道:
“好,隻要是墨墨提出的要求,爹地都答應。”
我在一旁聽著,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墨墨真是我的活寶,他總是能帶給我不同尋常的驚喜,讓我晦暗一片的人生被照亮。
“溫瀟,我要回左宅一趟,你帶著墨墨,在這裏吃完晚餐,然後就也回來吧。”
左愈站起身,從餐廳的侍者手裏接過西裝外套,瀟灑地披上,皺著眉囑咐我道:
“夜太晚,外麵不安全,早點回家。”
他自然而然的口吻,讓我幾乎產生了錯覺,就好像,我和他是已經形成默契的夫妻,彼此完全交付了身心,有著未經玷汙的愛和毫無保留的信任。
要先一步回家的丈夫擔心妻子晚歸,所以情意綿綿地叮囑一句,而感受到溫暖關懷的妻子也應該微笑著回應,說一句我會早點回來。
那一句看似不經意的早點回家,更是寄托著無數情緒。
但事實卻是如此殘忍。
我和左愈不是夫妻,曾經定下的三個月婚期,就是一場人盡皆知的笑話,是對我單方麵的折辱遊戲。
左宅,也根本就不是我的家。
那裏曾是禁錮我的牢房,是我的噩夢,是痛苦的回憶,是午夜輾轉時落下的淚——那樣的地方,怎麼可能是我夢寐以求的溫暖的家?
左愈,他的殘忍,就在於他的反複玩弄。
最誅心的話,有時候不是指著鼻子的叫罵,而是他看似溫柔體貼,實則卻將真心隱匿於黑暗中的謊言。
“我知道。”
垂下眼,我扯出得體的笑:
“我會帶著墨墨早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