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溫夫人如約到來,她帶來了溫霏的日記本,把那個精致的粉色筆記本交到我手裏,一臉慎重,又有些不安。自從溫崇良和溫霏去世後,這個曾經囂張跋扈的女人就變得內斂沉靜起來,她的臉上不再有盛氣淩人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時常的傷神。
她變得憔悴蒼老了,但也順眼了起來。
墨墨跟在保姆身邊和楊楊玩拍手遊戲,卻在我和溫夫人寒暄時,自己忽然跑了出來。原本溫夫人沒有要求,我也沒打算讓墨墨見溫夫人,可現在,外婆和外孫倆卻意外地碰了麵。
“墨墨,你長高一些了。”
溫夫人一看到墨墨,登時有些手足無措,她心裏清楚,這個孩子一直都不喜歡她,因為她對他太不好。她想拿墨墨當幫溫霏綁住左愈的工具,卻連和墨墨在表麵上親近都不屑於去做,才導致孩子一看到她就板起臉,如今時過境遷再見麵,她不尷尬誰尷尬?
墨墨在距離溫夫人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隻是沉默不語地打量著她,也不回應。我走到墨墨身邊,摸了摸他的腦袋,對溫夫人笑了一下道:
“他確實長高了幾厘米,身子也變得結實一些了。以前,他太瘦弱了,我都覺得他有點營養不良。”
我在監獄的那三年裏,溫氏對墨墨的漠視,是我作為母親,一生都無法原諒的事情。我也永遠記得,溫夫人曾為了溫霏,把還在繈褓中的墨墨偷偷帶走,卻騙我說,是有壞人將他拐走,害得我崩潰般數次想過一了百了,絕望的無以複加。
“啊,看到墨墨和你一起過得幸福,我就很高興,他是個好孩子。”
溫夫人有些無力地扯動著嘴角,更加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唯一的外孫。作為回應,墨墨也在認真地看著她。就在我以為墨墨不會和溫夫人說話時,我正要請溫夫人去會客廳喝杯茶,卻聽墨墨忽然開口道:
“媽咪,外婆為什麼一下子老了這麼多?”
這話落在溫夫人耳裏,一定是無比刺耳的。我皺了皺眉,卻不是覺得墨墨說錯了話,而是覺得發生在溫家的那些事太複雜,太沉重,難以向我的小寶貝解釋,可如果隨意糊弄他,又一定會被聰慧的他看出端倪。
正當我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回答時,溫夫人笑了,她蹲下身,保持著和墨墨平視的角度,對他道:
“外婆老了,是因為外婆做錯了很多事。外婆老了,也是因為墨墨你在長大啊。”
聞言,墨墨的眼裏流露出思考的情緒,我笑著牽起他的手。看到他一點都沒有抗拒的意思,我就帶著他走到了溫夫人的麵前。溫夫人捧起墨墨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落下顫抖的一吻。
然後,我看到溫夫人流下了眼淚。我不知道她哭是因為懺悔,還是因為想起了往事,也無心去追根問底。她很快就抹去眼淚,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然後恢複了正常。
“抱歉,我剛才在孩子麵前失態了。”
離開左宅時,溫夫人苦笑著對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