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無措地抹了抹臉上濕涼的鮮血,也不知這是那個蒙麵人留下的,還是我自己擦破了皮膚流出來的。
黑發男人顧不上奔跑的宵小,從一開始,他的目光就鎖定在我身上。在我彷徨的注視下,他用快到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直接跑到我的麵前,然後,他二話不說,一把將我攬入懷裏。
他的衣服是冷的,可呼吸卻是熱的。他的懷抱,讓我生出了一種熟悉的錯覺,就好像我曾無數次被他擁抱過一樣。
“你是誰?你別碰我媽咪!”
一旁,艾凡仰著小臉哭得快斷了氣,他被嚇壞了,以為這個黑發男人也是壞人。
“艾凡,艾凡——”
聽到艾凡慌張的聲音,我反應過來,回過神,立刻從男人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我有些趔趄地走向艾凡,蹲下身,將艾凡緊緊地摟住。
“讓媽媽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我心疼地鬆開艾凡,檢查著艾凡渾身上下是不是有傷口,但萬幸的是,除了他的脖子剛才被勒著了有些紅腫之外,別的地方都完好無損。這樣一看,我稍稍放了心,才勉強能保持理智,思考一下自己和艾凡目前的處境。
“溫瀟——”
黑發男人站在那裏,和蘭登截然不同卻同樣俊美的麵容上凝滿了我看不透的複雜情緒。他的情感熾烈到讓我心驚,也讓我無所適從。他深沉又驚喜,錯愕又悔恨,痛心又癡迷地望著我——這麼多的感情,都放在那一雙眼裏,有什麼沉重熱烈到刻骨銘心的東西仿佛要從他漆黑的雙眸裏溢出來——我慌亂地移開眼,腦子裏一片混亂,又蒼白得可怕。
我想要確定,卻又沒辦法直接確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在我的腦海中時不時的閃過畫麵,讓我覺得以前的我和他一定關係匪淺的黑發男人。失去記憶之前的我,到底認不認識他?或者是認識一個像他這樣的人?
如果我真的認識他,那我和他之間又有什麼故事?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剛才,你帶人闖進來,是為了救我和艾凡嗎?”
聞言,男人在瞬間皺緊眉頭,又上前一步,對我伸出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冷聲問:
“你管我叫什麼?這位先生?”
不知為什麼,我以為禮貌的稱呼,卻將男人激怒了。他看著我,眼裏翻湧著無以名狀的憤怒和痛苦。
“呃,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您希望我怎麼稱呼您?”
雖然現在的男人對我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但看到他痛苦,我卻有於心不忍的感覺。在不算明亮的蠟燭的照明下,我眯起眼睛,竭力地分辨著男人的容貌——我可以看出,他就是登上過娛樂新聞頭條的那位左愈先生。
是他嗎?
真的是他嗎?
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黑發男人,就是這個男人?關於以前的我,他都知道什麼?我和他之間,是否有過重要到足以影響我整個人生的糾葛?
恍惚之間,我又想起前不久看到的新聞上,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女明星挽著左愈的臂彎。從畫麵上看,左愈和那個女明星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宛如一雙璧人。
他帶給了我強烈的悸動,可在他身邊,早就有女人挽著他的手了。
因此,我們的關係很可能沒我想的那麼重要。或許,所謂的關係匪淺隻是我單方麵的幻想罷了。可如果我對左愈來說沒有那麼重要,他又為什麼要用這樣情深的目光看著我?
明明他都有那麼漂亮出眾的女朋友了啊。
“溫瀟,你是在裝不知道,對不對?告訴我,你什麼都記得,你隻是為了捉弄我——”
左愈痛心疾首,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
我搖頭,抱歉道:
“對不起,我是一個失憶症的患者。三個多月前,我才醒來,在那之前的記憶,我都想不起來了。”
說著,我因不忍看到他雙眸裏的光一點點的黯淡下去,趕緊找補道:
“但我知道,您是左愈左先生,左氏集團的掌門人。”
聽到我說出他的名字,左愈的雙眼又一下子亮了起來。不知為什麼,但我看到他眼裏跳動著的強烈希冀,為了不讓他失望得更厲害,我隻能沉下心,立刻解釋道:
“您別誤會了,我知道您的名字,是因為我在新聞上看到過您。”
寧願一時殘忍,也要把話都跟這個男人說清楚,以免他對我懷有失真的期待。
那樣對我來說,才是真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