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藍雪有些不好意思看我,隻是低著頭道:
“左夫人,既然是家庭聚餐,我一個外人——”
我打斷她:
“坐吧,來都來了,別客氣。”
她抬起頭飛快地看了我一眼,又在碰觸到我的目光時像是被什麼燙到了一樣,再次低下頭。但她沒再說什麼,隻是坐到椅子上,一言不發。
看著這樣的她,我又想起了小時候的她。
那會兒她才隻有五歲大,看到她被繼母針對之後,我喊她到我在的包廂吃點東西,她當時也是這樣乖巧地坐著,文雅平靜,什麼話都沒有。
大約就是從那時起,我覺得她是個很讓人疼的孩子。
“惟墨什麼時候回來?”
我看著左惟愛。
原本訂好今天要回滬城,但因為左愈說他不走了,我和兩個孩子一商量,也決定留在倫敦。來倫敦時我們是一家人,回滬城的時候也要是一家人。
左惟愛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易容後的白藍雪,才對我道:
“他去參加一個什麼科技會談,據說是下午五點半結束,算上車程,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我注意到,聽到左惟墨快回來了,白藍雪渾身輕微的一顫,她的右手緊緊地握著膝蓋上的包,那種不言而喻的緊張,告知我,她在竭力克製內心翻湧的情緒。
這孩子根本不像她對左惟墨說的那麼絕情,這點我看得很清楚。
她雖然那麼用力的掩飾,可是人總會流露出一些真實的情感痕跡,那是最騙不了人的東西。
就連左愈這樣功力的人都騙不了我。
如果說他不愛了,我是不會信的。
左惟墨推開房門進來時,左愈已經打完電話,顯然是處理好了緋聞的事情,他的情緒比剛才放鬆了一些,見到這些天來神情難得有些輕快的惟墨,嘴角勾了勾:
“你的那些天才想法,找到落實的可能了?”
左惟墨很沉穩地先和左嫆宛打了招呼,目光在白藍雪身上停了停,才回答道:
“嗯,有可能了,我找到了合夥人,正在商談創辦工作室的事。”
我笑起來,真覺得有這樣的兒子很值得驕傲。
左惟愛故作驚訝地捂住嘴,然後笑嘻嘻地站起來撲到他哥哥懷裏,像隻大貓一樣撒嬌:
“哥,那你以後有錢了,變成爸爸那樣的大老板了,每個月要多給我一些零花錢哦,可不能像爸爸那麼小氣。”
左惟墨任他抱了一會兒才推開他,語氣緩淡:
“你的零花錢現在就夠多了,如果我是爸爸,隻要你期末考有一門掛科,就給你扣錢。”
聞言,左惟愛氣得冷哼一聲:
“我看你不是哥哥,是魔鬼。”
我笑著打圓場:
“你哥那也是為你好。”
左嫆宛也跟著幫腔:
“是啊惟愛,攤上個這樣的天才哥哥你就知足吧,如果你親兄弟是我家那個混小子,你才知道什麼叫魔鬼。”
“誰說你家容辰不是天才?我看他這麼小就那麼有主見,將來沒準能在哪個領域成為領軍人物。”
大家笑鬧了一陣,白藍雪始終坐在那裏,一句話不說,像個局外人。
左惟墨坐到了她身邊的空位上。
“又見麵了。”
他看著白藍雪,語氣很尋常。我也看著白藍雪,想看她怎麼回應,她最終隻是點了點頭,就沉默地看向一旁。
她好像故意控製著不多說話,雖然她能在說話時改變自己平時的聲線。
雖然白藍雪沉默寡言,但這頓飯卻吃得很盡興。
隻是吃到一半時,忽然響起門鈴聲。
我起身去看,卻透過貓眼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左愈,是謝小姐來了。”
回過頭,我對左愈道。
在大家的注視下,左愈站起身,臉色微沉。
現在,我真覺得這位謝小姐有些過分,居然跑到我們的住處來,這是要做什麼?
如果她真的隻是左愈的商業夥伴,哪有在下班時間跑到夥伴住處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