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欣過去,扣了塊樹皮用手指撚了撚,然後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牧哥,這是鬆樹,咱們穆河縣,並沒有種植鬆樹啊!這是從哪兒運過來的?”
白雨欣說的不錯,咱們穆河縣一帶多數種植梧桐與楸樹,並沒有人種植鬆樹,那麼這些鬆樹,就是從林場運過來的了。而在斯丹地區,木材量比較大的地方,也就隻有白溪林場。白溪林場以前曾被當地的媒體稱之為“高原亞馬遜”就是因為它的麵積廣,而且裏邊的樹木都是自然生長,很少被外界破壞。
莫非,白溪林場與雲嶺礦山之間有生意往來?我心裏想著。
“還是沒有工人,這礦山到底怎麼了?”白雨欣問我。
我沉思了片刻,“不但沒有工人,連普通人都沒有。”
“那麼,牧哥打算做什麼呢?”白雨欣再次問我。
我沒有回答,徑自走到了礦井門口,雙眼注視著那條鐵軌的盡頭。黑暗的深處,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場景。我想,如果不進入礦井之內,就無法知道,這礦山到底搞的什麼名堂。
見我想要到礦井裏邊去,白雨欣就過來勸我,“牧哥,你不會是打算進去吧?我看算了,今天就咱們兩個人,連一盞礦燈都沒有,進去會出事的。”
白雨欣的話,我自然明白,“放心吧,咱們不進去,就到礦井門口看看就好。”說完,我將白雨欣的挎包拿過來,把裏邊剩餘的紙錢都堆成了一堆,然後燒在了礦井門口。我這樣做的目的,一來可以祭拜那些在礦井之下喪生的工人,二來可以借助地上的火焰,將一塊散落在地上的膠皮點燃,以便作照明燈用。
把手中的膠皮點燃,我又找了根木棍將膠皮穿好,就像提燈籠一樣提在手裏。出於安全考慮,我讓白雨欣呆在井口等我,我獨自帶著木木進去就好。可木木好像並不情願和我到礦井中去,一直僵著四條腿不走。我在它身後踢了它一腳,它才勉強和我慢悠悠地向著隧道裏邊挺進。
井口進去大約十來米的地方,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能夠看到用樹木撐起來的光滑的洞頂,整體上感覺,還比較符合國家的安全標準。
可就在我們繼續想要往裏邊走時,我猛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風朝我湧來,與此同時裏邊傳出一聲悶響,一股熱浪撲在我的臉上,我能夠感覺自己的眉毛以及頭發都被燒焦了,麵部也火辣辣地疼痛。而我的整個人,就被那股力量從井裏衝了出來。整個過程中,我隻感覺眼前火光衝天,然後等我飛出礦井時,眼前又是黑壓壓的一片。我的第一意識就是碰到瓦斯爆炸了。我記得爺爺給我講過,瓦斯爆炸就是這樣的情景。
在空中翻了幾圈,我竟然穩穩地雙腳落地,好像一點事都沒有。隨後,我看到許多工人從礦井中走出,還有一列正從礦井中跑出來的小火車。小火車的車廂裏裝滿了煤炭——我覺得十分奇怪,為什麼剛才的瓦斯爆炸沒有傷害到裏邊的工人。莫非,剛才的不是瓦斯爆炸?如果不是瓦斯爆炸,那股從礦井深處衝出來的巨大力量,又是什麼東西發出的呢?
就在兩位年輕的礦工經過我身邊時,我使勁去叫他們:“喂!老表,你們剛從礦井中出來,裏邊剛才發生爆炸了,為什麼你們會一點事都沒有?”
無論我怎麼叫喊,那些礦工都沒有理會我。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就在我叫那些礦工時,一個不留神,剛從礦井中駛出來的小火車竟然脫軌了,那節脫軌的車廂飛速地撞向了我……就在我認為我必死無疑時,很難想象的事情發生了,那節脫軌的車廂,竟然從我的身體中無聲無息地穿了過去。
為什麼我會是一個透明人?我呆呆地站在礦井門口,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木木再次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感覺到有些好笑,原本緊張的情緒一下子鬆弛了很多。原本毛茸茸的小家夥這下就像一隻被人把毛拔光了的公雞一樣,光禿禿地站在我麵前,並且用一種非常無辜的眼神看著我。我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與頭發,然後就聞到了一股糊臭味,心想糟糕了,木木都成那樣子了,還不知道我現在的造型是個什麼樣子。
造型是小,當我回頭看著周圍川流不息的工人時,我又回到了極度的恐懼與悲傷之中。很明顯這些人和我是沒有任何交集的,他們好像當我是空氣一樣,隻顧著自己做事。我呢,也被他們的舉動搞懵了,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又一次的昏厥當中。
木木看出了我的心思,隻見它飛一樣跳到血紅色的湖泊中去了,然後在裏邊來回遊著。我想我也應該跳進湖中去好好的洗一下澡,以便讓冰涼的湖水將我徹底從睡夢中喚醒。於是驚慌失措的我並沒有多想,跟在木木的身後,一頭紮進了湖泊之中……
就在下一秒,世界忽然安靜了,耳邊響著瑞安·法裏什的鋼琴曲《白日夢》,很好的旋律,與天空飄舞的雪花融合在一起,簡直美妙極了。這時,我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一片琥珀般暗紅的冰湖之上。一位小男孩靜靜地坐在我身邊,手中抱著一隻玩具狗。不遠處的湖心裏,一位少女穿著白色的禮服,正在表演花樣滑冰,溫馨動聽的音樂配上她惟妙惟肖的舞姿,直看得我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