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高興了。”一個懶洋洋聲音不知從哪裏鑽出來。
“真糟糕,你吵醒我的寶貝了!”百合子說完,抖了抖衣袖,一個手指頭那麼高,並有著拳頭般大小的腦袋的家夥,就站在了百合子的手掌上。“主人,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叫我老鼠了,請求主人,讓我咬下她的一隻耳朵,做晚餐好不好?”
百合子用手指頭打了一個撚子,晃眼間,她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塊餅幹。“我的小寶貝,你吃吧,再睡一會兒,今晚上,你還要工作呢。這是在中國,對外國人,要客氣一點,我沒教過你嗎?”
那小家夥鄒了鄒眉,做了一個囧字的樣子,兩隻小腿一搖,爬進百合子的袖子中去了。隨後一股黃鼠狼臭屁般的味道就飄了過來。“真調皮,又放屁屁了!”百合子搖著袖子說。
從百合子的一舉一動,我大致已經將她的身份猜出來了。一個懂點魔術,懂點幻術,並且還會讀心術和養蠱的人,在咱們斯丹地區,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巫婆吧。
不過,像這麼年輕,且美麗的女人,也會做巫婆,這一點,讓我很難想象。
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崔思貴便同意讓百合子到他們家去看看。崔家的事情,我不便多問,其實,已經不用問了。崔家發生過人命慘案,這是周圍方圓百裏以內的人都津津樂道的事情。提到阿達的崔家,當地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兒死了一個女人,並且還時常鬧鬼。
百合子隻帶了兩位助手,就直接來到崔思貴家。見家裏來了客人,崔母忙招呼著說要做些菜飯上來。百合子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搖手說:“不必了,請大家都到院子裏去,屋子裏不要站這麼多人。”
見崔母一臉茫然,崔思貴忙跑去跟自己的母親和叔叔等人說:“這是日本來的巫師,專門驅鬼的。這麼多年了,大嫂還常常回來,雖是自家人,但是,媽,你也知道的,她畢竟已經死了,常常回來,總是不吉利的。”
崔母和崔信強都是明事理的人,也不再多問,就從堂屋裏端了張桌子出去,幾個人坐在院子中間拉些家常。屋子裏,隻剩下百合子和她的兩位助手在四處轉悠。
和白雨欣坐在屋外,不多時就聽屋子裏傳來一個女人的嘶喊聲。緊接著,一種類似於電磁般的噪音就在崔家的屋子四周響起,聲音由弱到強,最後又慢慢消失了。
大概半個小時左右,院子裏的路燈滅了,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屋子的黑暗深處。這時候,百合子和她的助手,都不見了影蹤,唯有一些來自田野的螢火蟲,在屋簷下飛來飛去。
時間一分分地流過去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百合子才從屋子裏邊走出來,那位頭大身子小的家夥,依然在她的兩隻手上跳過來跳過去。“痛死我啦!痛死我啦!那個臭婊子,敢用針紮我屁屁!”百合子又賞了一塊巧克力給它,它才安靜下來,爬到衣袖中去了。
崔思貴站起來,“百合子小姐,怎麼樣了?”
百合子掏出手巾,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她走了,不會再來了。”
崔思貴鬆了口氣,“該給百合子小姐,多少錢呢?”
百合子聽到錢這個字時便開懷地笑起來,她走到我身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崔思貴,“我不是為了錢,這隻是我的個人興趣而已,我不是以抓鬼為生的。對了,你們給我記住了,我是陰陽師,不是你們說的什麼鬼巫師。陰陽師,在日本,是很有地位的,怎麼能和你們說的巫師相提並論呢?”
“陰陽師?”說實在的,算我孤陋寡聞,這玩意我還沒有聽說過。
不過白雨欣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敬意,她悄悄告訴我說:“陰陽師在日本以前是領導者的身份,就像我們以前的國師一級的人物。日本的陰陽師,很受大眾的尊崇。他們從不亂來的,休養很高……”
我顯得十分驚詫,“你是怎麼知道的?”
“看漫畫知道的,學生都愛看漫畫。”白雨欣回答。
正說著,百合子已經準備要走了,她站在我的麵前,用一種十分怪異的眼神看著我,“這位先生,你有做陰陽師的天賦,可惜,這不是在日本。不過,我要警告你,因為你身上的一些東西,你近期可能會有很多麻煩,凡事小心為妙!”
百合子走了,我一臉茫然地站在院子中,心裏五味雜陳。
這時候,崔思貴已經到屋子中去了,不久後,隻見他提著一張染滿了鮮血的被褥從屋子中走出來。“媽,這是大嫂房間裏的被子,你看這上麵,和大嫂死的時候一樣。不知道,剛才那百合子都做了些什麼。”
崔母顫巍巍地走到那床被褥前,用手在被褥上麵摸了又摸,“回到過去了,就好了,說明,你大嫂她終於走了,這麼多年的冤屈,都釋放出來了。”
崔信強也站了起來,“阿貴,把這被子,送到你大嫂的墳頭上,燒丟吧。人死如燈滅,凡是她的東西,都送過去。還有,堂屋裏那幅刺繡。”
和崔思貴一同去了崔家後山的墓地,在墓地中崔思貴用火機將那床沾滿了鮮血的被子點燃,然後我看到一股濃煙從山崗上空升騰起來,一直向著西邊的天空去了。
晚上十點到崔家,崔信強大叔跑到村口的羊肉館砍了幾斤羊肉過來,然後大家把鐵爐子搬到院子中,再往鐵爐子上麵放一張圓桌,一共七八人圍坐在爐子旁,邊烤火,邊吃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