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殉道者(2 / 3)

在袁醫生的帶領下,我和百合子她們一同順著上次進入醫院地下室的電梯,一直來到袁醫生的實驗室裏。在我們經過地下室的那些病房前時,我發現所有的醫療設備都有序地擺放著,與之前我和百合子她們見到的破敗景象,有著天壤之別。

進入袁醫生的實驗室後,袁醫生吩咐我們各自在一台奇怪的機器麵前躺下,然後把幾條白色的橡膠皮條像安全帶一樣綁在了身上。“袁叔叔,這樣做,我真的可以看到她嗎?”我不解地問。

袁醫生一邊在檢查他的儀器設備,一邊回答我說:“每一件慘烈的事都會在事發地點留下一些痕跡。在條件成熟的時候,這些事情會不斷的重複出現。當年,我在這裏完成了小姑娘的靈魂對接手術,讓她的亡靈和另外一位姑娘的亡靈結合在了一起。今天,有她們兩位小姑娘在,我正好可以通過她們,去演示當年在這裏曾發生過的一切。隻是,在試驗還未開始之前,好侄兒,我想要對你說的是,待會兒,不管你看到什麼,都不要太過於悲傷。畢竟,已經過去了。”

我不安地點頭。隨後袁醫生讓我喝下一碗清水,並吩咐我把眼睛閉上。接下來,大約五分鍾之後,我耳朵裏開始迷迷糊糊的傳來一些稀稀落落的說話聲。就在這陣模糊的談話聲中,我感覺到了微風從窗戶邊吹來。而我,正好躺在一個溫馨的房間裏,睜著眼睛,看著被風舞動的藍色窗簾。

窗外的翠綠的樹上,我看到了麻雀正在嬉戲……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大約六七歲。可能是我生病了,不然不會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那時候,我感覺到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因為在我的心裏,有了等待。我在等待著某個人,某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就在那陣微風吹過之後,我看到一位漂亮的女孩穿著潔白的連衣裙,頭上戴著一個花環,微笑著將頭從窗外伸進來。而我,一眼就看到了金黃色的陽光,灑滿了她烏黑的秀發。那會兒,她比我大很多,大概,十四歲左右。

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嘴角掛著微笑。可是下一秒,她不見了。我聽到外麵有風聲,然後蔚藍的天空,漸漸烏雲密布,雷鳴閃電中,我聽到很多吵雜的談話聲,叱喝聲,還有辱罵聲……等我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我感覺自己竟然站在了另外一間寬大的屋子裏。這間屋子,和袁醫生的實驗室差不多,隻是裏麵的很多擺設,和現在的有些不同而已。

那時候,我有一種感覺,就是覺得自己是個多餘人。因為我能夠明顯地看到,有一些人在外麵的走廊上行色匆匆,可是他們卻對我視而不見。我呢,在這樣一個地方,也顯得手足無措。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來這裏做什麼的。

我靜靜地向前走著,穿著一雙拖鞋。等我走近袁醫生的時候,我看到他端著一盆水,水裏麵泡著一些奇怪的小動物。另外,我還看到,在他前麵的手術台上,正躺著兩位少女。兩位少女,她們的年齡相似,一位就是我在窗戶邊看到的女孩,我知道,她叫梁苑。另外一位女孩,穿著一套紫色的學生服,雖然我之前從未見過她,但是我覺得她十分麵熟,就好比是我的某位故友一樣。

如此和諧的畫麵,並未持續多久,我就被梁苑撕心裂肺的呼救聲驚住了。就在她撕心裂肺般的呼救聲中,我感覺身邊的一切都在不停地變化。窗戶不見了,門也不見了,所有的物體都不見了,唯有渾身是血的梁苑衣衫襤褸的爬在落滿煤灰的地上,眼睛裏充滿了驚恐:“救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緊接著,那位身穿紫色校服的女孩子出現了,她哭著,跑到梁苑的身邊,將她緊緊抱住,我看到梁苑的鮮血染紅了女孩潔白的雙手,還有玉麵。

這樣的畫麵,讓我幾乎瘋狂起來,我很想跑過去,給予梁苑一個擁抱,告訴她,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她的。然而,這時候的我,已經不知道我的身體去了哪裏。我隻是能夠看到這個世間的一切,卻惟獨看不見我自己。梁苑和女孩的世界,是我無法藏身的世界。我就這樣,心痛地看著梁苑在女孩的懷中針紮,一直到袁醫生把她抱走,抱到我麵前的實驗室中來。

“別怕,孩子!有我在!”袁醫生說著,用毛巾去擦拭女孩身上的血跡。

然後,旁邊的女孩怔怔地站著,袁醫生抬起頭問她,“孩子,你願意用你的生命,去延續另外一個和你一樣大的女孩的生命嗎?孩子,如果你願意,你的生活將會發生巨變,你會承受很多痛苦。如果你願意,請你點頭。”

女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就點了點頭。袁醫生頓時淚盈滿眶,他輕輕將女孩抱入懷裏,並用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好孩子,善人終究會有善報。感謝你,你的大愛,將會給一位女孩以燦爛的生命,讓她去陪伴她心愛的人。陽光,月亮,彩虹,還有蝴蝶……它們,都會伴隨著她,渡過一個個幸福的日子。世界,因為有了你們,而變得美好……”

無可厚非,那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再也沒有什麼會比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躺在手術台上更令人難過的了。然而時間總是要不斷地往前推移,再難過的事情,總會有過去的時候。就在梁苑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中,我看到眼前的景象慢慢消失了。爾後,袁醫忽然出現在我的身旁,我看著他正用一隻手將我眼前的一個透明的玻璃球移開。等我的視線徹底恢複清晰後,我就看到白雨欣和百合子兩人眼裏含著淚水,靜靜地坐在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