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到礦山醫院,遠遠的,就見到很多礦工正相互攙扶著從醫院那邊絡繹不絕地過來。在與那些殘疾的礦工相遇的瞬間,我的內心開始不安起來。我想,這麼多年的等待,該有一個結果了。
走在礦山醫院的走廊上,我發現所有的玻璃窗戶都煥然一新,所有的長椅都煥然一新。見我們進去,兩位護士就迎上來,問我們是不是來接礦工的。我回答:“請問,袁醫生在嗎?我們是來找他的。”
其中一位護士回答:“袁醫生這兩天都在晝夜不停地為礦工做手術,今天剛歇下來不久。要不,你們明天正午過來,怎麼樣?”
我搖頭,“我們是從白溪林場過來的,有些事需要調查。”
兩位護士聽說是白溪林場過來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那好,請你們隨我來。”
跟著那位漂亮一點的護士,大夥來到了袁醫生的新實驗室。
見我們進來,袁醫生把門關上,微笑著問我,“怎麼樣,我的新家,還過得去吧?”
我和白雨欣都點頭,“真好!”
袁醫生讓我們坐下,並給我們遞了幾瓶礦泉水過來,“我也是剛被他們釋放出來的。”
白雨欣和我都有些愕然,“老師,上次,你不就在這兒嗎?”白雨問。
“嗬嗬,上次,你們見到的,不過是我的魂魄罷了。我的真人,被他們關押在礦山的一個秘密基地。在那兒,不僅僅是我,還有許許多多的醫生。”
我們的談話,把阿奎和喬治他們都弄暈了,三人好奇地聽我們的對話。
袁醫生走到小荷的麵前,仔細看了看她,才問道:“在白溪林場,還好嗎?”
小荷兩行淚水簌簌往下滴落,“還好!還好!謝謝袁醫生!”
我有些疑惑地望著小荷與袁醫生,“你們之前就認識嗎?”
袁醫生點頭,“當然,不然她的軀體怎麼會和梁苑的融為一體!”
“能告訴我整個事情的經過嗎?”我再次追問。
袁醫生歎著氣,“有些事情,不知道也罷!”
我看著袁醫生,哀求道:“袁叔叔,不管事情的真相是個什麼樣子,我都會選擇堅強麵對的。我想,袁叔叔,你也不忍心看到我,一輩子都牽掛著一個人,一輩子都活在她的影子中,對嗎?我隻想知道梁,她還是否有救。我的心裏,還有一絲的希望。因為這一絲的希望,一絲的牽掛,讓我無法和雨欣在一起。其實我知道,雨欣很好,我也很喜歡她。可是,袁叔叔,我放不下!真的,我隻想要一個結果,一個死心塌地的結果而已!”
袁醫生將白雨欣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一起,“我這學生,是個很重感情的人。我希望,她能夠幫助你,渡過你人生的這個劫。有首歌是這樣唱,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遺忘,卻欲蓋彌彰。其實,能否遺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樣去麵對你的這段悲傷。孩子,悲傷,有時候,是一種美好的表現。很多愛情片裏,都充滿了悲傷,可是,仍然能夠讓觀眾潸然淚下,並且認為,若能做一次主角,此生,死而無憾!叔叔的意思是,如果你真想要知道真相,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當成主角,你應該當成一個觀眾,站在一個觀眾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這樣,可能留給你的,會是美好與感動,而不是悲傷。”
我點頭,“我會的,袁叔叔,有雨欣的陪伴,我想我能夠度過這一劫。”
袁醫生聽我這樣說,便回頭讓阿奎和喬治他們到外麵去等我。等阿奎和喬治他們出去,實驗室中隻剩下我和白雨欣,還有袁醫生三人時,袁醫生才凝噎著說:“當年,他們一心想要,把白溪林場,老場長一家鏟除。其實,他們隻想把小姑娘羈押起來,再去把老場長羈押。但他們還沒有開始動手,事情就出了意外。小姑娘到礦上遊玩,結果走丟了。後來……幾位礦工看到了她,然後……就這樣了,他們把她的屍體,用石頭綁住,投入了湖水當中。那湖泊以前是綠色的,自從小姑娘出事後,湖水的顏色就變紅了。再後來,就是小姑娘的靈魂將你送到礦山醫院的事。”
聽完這一切,我腦袋裏嗡嗡作響,根本不相信,這些慘無人道的事,竟然是發生在梁的身上。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一個隻有十四歲的少女,一個從小就生活在森林中,與大自然為伍的女孩,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他!
在迷迷糊糊中,我聽白雨欣問袁醫生,“那小荷姐,她又是怎麼回事呢?”
袁醫生回答:“小荷當初和崔思貴到礦山玩耍,那年,她剛好十四歲。而且,那一天,正好是小姑娘遇難的日子。這樣一算,小姑娘借體還魂的成功幾率就非常大。於是,我讓小姑娘指使木木將小荷引到血湖畔,最終讓小荷掉進湖裏,重現了當年的一切。這樣,小姑娘的亡靈就附在了小荷的身上,然後被崔思貴送到礦山醫院來。不過,在將她二人的靈魂實施重疊手術之前,我把小姑娘的真相告訴了小荷。小荷也為小姑娘的遭遇感到十分難過,並且被小姑娘對你的感情,深深感動。於是同意犧牲自我,成全小姑娘對你的承諾。另外,在實施靈魂手術時,我讓小姑娘答應我,她這次回到人間,千萬不要去找白溪林場的人報仇。因為那樣,搞不好會讓小姑娘的亡靈灰飛煙滅。”
聽到這裏,我早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從心裏開始隨著血液向全身蔓延。對於梁,一個我甚至都從未見過的女孩的愛,我無法報答。但是這樣一份情,卻成了我永世都無法彌補的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