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雅琴出事了。
但也不能算是壞事,我覺得。
畢竟她都已經那個樣子了,還能發生什麼更壞的事呢?
我趕到療養院的時候,救火車和救護車全都已經到位了。
一場不大不小的縱火事件,引起了一定程度的騷亂。
不過整層樓都清點過後,似乎並沒有人員傷亡的樣子,唯獨丟了一個病人——杜雅琴。
我站在樓下的寒風裏,雙拳在袖子裏攥得瑟瑟的。
我出來得急,衣服穿得也單薄。
此時此刻,我心裏不顧上冷,隻有無盡的懷疑與茫然。
一件大衣從天而降,裹著我熟悉的氣味和溫度。
靳寒川竟然在我之後十分鍾才到,時間可算得真準。
我也沒客氣,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冷笑:“她都那樣了,你還怕她說出什麼?”
靳寒川愣了一下,旋即斂起英挺得眉峰。
他看著我說:“蘇引秋,你什麼意思?”
我說:“沒什麼意思,隻是同樣的手段看你玩過N次了,習慣了。”
我暗諷靳寒川的不擇手段,他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蘇引秋,你以為是我把杜雅琴搞走的?”
我說,難道不是麼?
“你故意提前離開,然後再比我晚十分鍾過來?靳寒川,我就不明白了,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到底在瞞我什麼?”
靳寒川沒說話,轉身走了。
我愣了愣,旋即提步追上去。
“靳寒川你站住!今天,你得把話跟我說明白了!”
我拉住他的手臂,卻被他輕輕一用力就晃了個踉蹌。
知道凱文在我身後扶著,所以他似乎也不在乎對我粗暴了幾分。
“蘇引秋,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靳寒川的大衣在我身上,所以雪花落在他單薄的西裝上,很快就融化了進去。他說:“我要瞞你,根本就不會被你追到任何痕跡。我要騙你,絕對會讓你連人帶命,一並賠進去。你不信?”
我愣住了,我感受得到靳寒川骨子裏那種強大的壓迫。
我也感受得到,他與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天壤之別的懸殊。
靳寒川不會傷害我,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屑傷害我。
但他永遠不會明白,他的不屑,在我自卑的土壤上種上了很深很深的結。
很多時候,我們怕一個人帶來的傷害,僅僅是因為他有這個傷害的能力。
“走了!”
靳寒川單手拉開車門,回頭叫我。
我半晌愣著沒動。
“要我求著你上車麼?敢情沒穿大衣的不是你?”
靳寒川狠狠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的大衣還在我身上呢。
算了,過日子麼過日子,過那麼清楚幹什麼?
但是,杜雅琴的失蹤終究成了我一個很大的心結。
她是整件事情裏唯一的線索,唯一的活口。她要是能醒來開口說話,我有預感一定能挖出很多難以置信的線索。
比如,我最關心的就是唐安遠的事。
還有我那個已經陷入了羅生門的——孩子。
那天周末,靳寒川從樓上下來。我起得早,還赤腳坐在沙發上擼著貓。
他修長的手指在領帶上翻弄著。門開了,凱文從外麵進來,接走了玄關處的旅行箱。
我知道,靳寒川又要出差了。
“你要走?”
我明知故問。
“嗯。”
靳寒川站在門口,沒動。
我點點頭,說‘哦’。
“蘇引秋,你老公要出差了,你是死人麼連表示都沒有?”
靳寒川怨念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怎麼反應過來,兩隻貓倒是很懂事。
一左一右撲上去,爬到靳寒川的肩膀上。
我這才悻悻起來,伸手臂,抱住他。
靳寒川貼在我耳邊,說:“等我回來,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