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川也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煙，吞雲吐霧。
我一直不太喜歡煙味。但這一刻在尼古丁的催送下，聽聽靳寒川以前的事，倒還有幾分韻味。
於是我轉過來，像貓一樣從靳寒川的腋下鑽出頭。
他的胸腔太舒適了，飽滿光滑，靠著真安心。
靳寒川低頭看看我，然後用淡淡的煙圈噴我。
他皺起不悅的眉頭，說：“蘇引秋，你別擺出這麼一副看熱鬧的八卦臉。”
我眨眨眼，笑得有點不厚道：“快說嘛快說嘛，我對你的白月光很好奇。”
“什麼白月光。”
靳寒川苦笑，“那不過是我為數不多的記憶中的容貌裏，最清晰的那個而已。”
靳寒川說，關於在電影院裏發生的那場火災，並不僅僅像靳晶晶和凱文他們描述的那麼簡單。
“這其中還有些隱情，我沒對跟任何人說過。”
靳寒川深深吸了一口煙，抬眼望向遠方。
“我十二歲那年，全家人去電影院。”
“等等？”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是跟你爸爸媽媽麼？怎麼看個電影要全家人一起？”
“你還聽不聽？”
靳寒川不滿被人打斷，不悅地看著我。
“聽聽聽！你繼續！”
我想，或許真正的豪門跟我們普通人想象的不一樣？看電影是件比聽歌劇還要新鮮的事？
然後就聽靳寒川說：“那是《水藍橋邊》的首映式。我們家人包了二樓東側，給我姑姑捧場來的。”
“你姑姑？”
“嗯，我姑姑靳藍煙。藝名蘇怡依。”
我瞪大眼睛，驚得幾乎合不攏嘴。
“蘇怡依是你姑姑？！就那個國際著名的女演員，《水藍橋邊》的主演？”
我雖然不追星，但蘇怡青那樣的知名度，想不知道也很難吧？她擁有四分之一的中歐混血，容貌精致，氣質高貴。從小學習芭蕾舞，如洋娃娃一樣可愛靈動。十六歲出道即巔峰，甚至被人稱為電影史上的又一個奧黛麗赫本。而蘇怡依的這部最經典的電影《水藍橋邊》，我也看過不止一遍。
然而，她的感情十分坎坷。據說……
我看看靳寒川，腦中回憶著蘇怡依退出娛樂圈之前的那些深入人心的熒幕形象。
別說，還真有那麼幾分神似。
“蘇怡依真的是你姑姑？那她……後來……”
聽了我的問詢，靳寒川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可名狀的黯然。
他將手裏的煙按滅在床頭，深吸一口氣，問我：“你確定對我姑姑的事，比對我的事情更感興趣？”
我意識到自己跑題了，連連搖頭。
“你，你說。”
我做了個拉上嘴唇的小動作。
靳寒川繼續說：“電影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一個人去洗手間。但是二樓東側的洗手間出了些故障，於是我一個人到一樓的洗手間去了。一樓是散客，坐得滿滿。就在我準備回二樓的時候，影院報起了火警，樓上樓下的人都在往外跑。我似乎聽到我媽在叫我，但那時候個子太矮，沒辦法穿過人群看到他們。黑壓壓的人群，就像我在非洲上空看到的動物大遷徙，分不清任何個體。後來，我被擠到了一個雜物間……”
“那時我已經十二歲了，十二歲的男孩子是可以一個人參加出國夏令營的。我記得自己當時並沒有特別慌張。而且，我具備一定的火災防護常識。在雜物間，我用手帕淋了水，捂住口鼻。我想堅持等到人群差不多疏散的時候，再逃出去。可是……”
靳寒川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微微有點顫抖。
我能感覺到他摟著我的手臂突然收緊，我能感覺到時隔近二十年後，他再敘述起這段經曆的時候，依然很難克服心結與恐懼。
靳寒川說：“可是，就在我準備推開雜物間的門，逃出去的時候。我發現門被反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