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過馬路往回走,一路恍恍惚惚,如行屍走肉。
我想,方允兒這會兒一定很得意。
這件事無論真假,的確已經對我的認知和堅定產生了動搖。
她說,靳寒川之所以總是神神秘秘地消失,是因為去看望他和沈雁清的女兒了。
她說,那孩子因為是人工又早產,所以一出生就有先天疾病。不但雙腎發育不全,而且凝血功能很弱。
靳寒川為了給孩子治病,一直將她留在國外一家高端的專業病院。
“蘇小姐,你就沒發現,寒川哥一直都不怎麼積極想要跟你生孩子麼?”
這是方允兒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對我來說,幾乎是致命一擊。
我走在人行道上,早已淚流滿麵。
我記得很清楚,靳寒川確實不是很想跟我要孩子。
他說他是擔心我的身體,因為沒有安全措施,他甚至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刹車下地。
他超乎常人一樣的自控力曾讓我感動,可是這背後的一切隱情如果都是來源於這番真相。
那,我……是不是像個傻瓜?
我已經是靳寒川的妻子了,我即將跟他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接受萬千祝福,體味被寵愛的人生。
可是現在,有人告訴我靳寒川和他的前女友有個孩子。
那個長得跟我如出一轍的女人,我原以為她留給我的心裏陰影將隨著我親口告訴靳寒川——當年在火災現場奮不顧身救他出來的女孩是我蘇引秋的那一刻起,就此煙消雲散。
可是現在,這個孩子的存在,將成為我們之間永遠也消除不了的。
我很難受,那種如鯁在喉呼吸不暢的感覺,讓我真的很想立刻衝到靳寒川的身邊。
我不會打他罵他,不會踢他咬他。我隻想抱著他,聽他親口告訴我一句實話。
我想告訴他,我蘇引秋在他眼裏就這麼不值得信任,不值得囑托?
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對他很重要,作為他的妻子,我真的不能做到愛屋及烏麼?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從一開始的憤怒和不解中緩釋出來。
我的心很疼,共情與共鳴在我胸腔中起伏膨脹。
我想,如果靳寒川從一開始就把這件事告訴我。
我會不會認真地接受這個可憐的女孩兒?
我會不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如果我的女兒還活著……
是不是也跟她一樣大了?
後麵的車子嘀嘀鳴響,司機破口大罵。
我充耳不聞,幾百米的路途,我仿佛走盡了幾個世紀。
然而,我是那麼那麼想要立刻回到家裏,拆開床頭櫃的信封——嘩啦一聲,我將門推開了。
客廳的燈是開著的,靳寒川站在茶幾前,半側身回頭看著我。
我愣住了,眼底的淚痕和心底的慌亂頓時膠著在一起。
“你,回來了……”
“嗯。”
“孩子,怎麼樣了?”
我深吸一口氣,開門見山。
靳寒川微微一愣,愕然呈現在那張英俊的臉上。
我放下包,走上去。
“方允兒約我見麵,她說的。”
我點到為止,剩下的都是沉默。
那一刻,我真的很希望靳寒川能夠大發雷霆。
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罵我蠢笨,罵我白癡。
我希望他責備我,說蘇引秋你怎麼就那麼容易上當受騙?這麼低劣的手段,都能將我離間的團團轉。
可是並沒有。
靳寒川看著我,淡淡開口:“你知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