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睡了三天三夜,胃裏一陣空鈍。
江文俊坐在床頭前,喂我吃粥。
我很餓,但我一點也不想吃。
他勸我:“多少吃一點。”
我轉過眼睛看著他,靜等他後文那句“為了孩子”的廢話。
沒想到江文俊卻說:“就算要做掉,也得等你身體康複一點。這麼虛弱的狀況下流產,你人也會有危險。”
我:“……”
我鬼使神差地張開口,那一勺溫暖的粥瞬間逼出了我的眼淚。
我看著眼前那張熟悉到不真實的容顏,心底漣起一陣陣難以言喻的傷感。
“江先生……”
“吃完再說。”
江文俊又舀了一勺粥,送到我的嘴邊。
我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低下眼睫,看到他手腕上有一層包紮的紗布。
想起那天破窗而入的玻璃碎響,緣由不言而喻。
“不疼。”
他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隻是過後可能需要你去跟警署做個情況說明。”
江文俊說,“我翻窗進來,被鄰居看到後當小偷報案了。”
我被嗆到,咳嗽連連。
江文俊輕捶我的脊背,動作溫柔得就像在撫慰。
“開玩笑的。”
他的聲音,也一樣溫柔。
“江先生,謝謝你。”
我抬起手,接過了粥,“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也沒有堅持,在可控範圍內給予我的尊重,就像當初的靳寒川一模一樣。
嗬,什麼誰像誰,誰是誰的替身?
感情,無非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永恒的博弈。
我說,江先生,辛苦您了,請回吧。
江文俊怔了一下,卻沒有動。
“小秋……”
“我叫蘇引秋。”
我打斷他的話。
“好,蘇引秋小姐。”
江文俊站起身,鄭重其事地想我伸出手。
“我叫江文俊,從今天開始,我想要重新的,正式地認識你一下。我很喜歡你,我想要追求你。”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窗外濃重的黑夜裏,最閃亮的星。
可是我,已經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光明的誘惑了……
“江先生,”我揚起頭,目光淡淡的。我看著他的臉,那抹譏諷的笑容顯得尤為張揚。
我不是衝著他,我是衝著我自己的。
我想不通,這世界上除了我一個女人,除了他們兩個男人,就沒有其他人了麼?
為什麼一定要攪和在裏麵,糾纏不清。
這世界上除了狗血的愛情這一件事,就沒有別的有意義的事可做了麼?我蘇引秋怎麼就非得從一個男人那裏跳到另一個男人的懷裏。
我說江先生,“當初我嫁給靳寒川,的確是為了給我的父親,我的女兒,甚至我死去的前夫報仇。我恨那些算計我背叛我的人。”
“所以現在,你跟我在一起的動機依然成立。”
江文俊說。
“是麼?”
我淡淡笑道:“可我一點都不恨靳寒川,怎麼辦?”
江文俊神色一頓,半晌開口道:“那,你為什麼要打掉他的孩子?”
我想了想,說:“因為我不恨他。所以我不希望他有天因為知道我生了他的孩子,而內疚於他對我所做的一切。”
我害怕有天他突然告訴我,他後悔那樣對待我。
我害怕我會忍不住想要相信,想要接受,想要原諒這一切。
我害怕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別的隱情——但我騙自己說一點也不疼的時候,並不表示我真的不疼。
“小秋,你真讓人憐惜。”
江文俊深吸了一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