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號碼是陌生的,我以為是葉綰君遇到什麼事了,比如說向昭出狀況了?她需要幫忙?然後找了別人的電話打給我的?
於是我想都沒想,接起來就叫了一聲‘君君’。
對方的確是個女人的聲音,卻不是葉綰君。
“蘇引秋,你在哪裏?快點過來看看他!”
秦雅?!
“秦醫生,你說什麼?”
“江文俊!不,你明明已經知道他就是唐安遠了。你真的要那麼狠心,連他的性命都不顧了麼!”
我的心猛然一凜,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他…….人在哪裏?”
“現在還在家,再等一會兒就不一定了!”
秦雅的聲音裏幾乎脫出了哭腔,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秦雅和唐安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能感受到,這個女人對他深深的愛意。
我咬了咬唇,捏著電話的手緊了又緊。
“我……秦醫生,你是醫生。他受傷了生病了,你會照顧好他的……”
這些話,聽起來無情,可卻是我現在能為他,為我,做的最好的選擇了。
那天,我想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沒有怨恨,沒有不原諒,沒有意難平。隻是我愛上了別人……而已……
我想,此時此刻,我心裏念著重傷的靳寒川,肚子裏懷著靳寒川的骨肉。
那些年少情懷的山盟海誓,那些曾經至死不渝的殉情追隨,比起活生生的,要過下去的日子,還有那麼重要麼?
雖然我是這樣拚命地告訴自己的,可為什麼眼底的淚水卻怎麼也忍不住了呢?
“所以你是決定了要眼睜睜看著他死麼!”
秦雅在電話那端尖聲道。
“你以為我不想救他?那也要他肯吃藥肯配合肯活下去啊!蘇引秋,你可以大言不慚地說,你當他死了,你當你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可你知道不知道,他為你做了多少事,他為你隱忍了多少!你大可以和靳寒川雙宿雙飛,隻要你足夠心安理得!”
啪一聲,電話掛斷了。
沉寂的嘟嘟聲,在我耳邊詛咒一樣的縈繞著。
我的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想起在急診室外麵,缺醫少藥的條件下,唐安遠義無反顧地為靳寒川輸血……
他明明知道自己帶著嚴重的槍傷,明知道在這種狀況下會導致各種難以預見的身體殘病,他甚至明知道——如果他一心想跟我重歸於好,靳寒川的存在或許是他要麵對的最大的障礙。
可他為什麼,要做這樣的選擇?
“蘇,蘇小姐您沒事吧?”
我突然的失態嚇到了七嫂,她站在一旁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沒事。”
我抿唇搖搖頭:“七嫂,我有點事先走了。等葉小姐回來你跟她說聲,我回頭再打電話給她。”
“哎?蘇小姐您不吃點飯再走啊?”
“不了!”
我從沈臨舟的房子裏出來,攔路叫了一輛計程車。
上次去唐安遠住的地方,還是在過年之前。
那會兒他還叫江文俊,在沒有刻意規避我們之間的熟悉感的狀態下,守護著已經成為他人妻的我。
“安遠呢!”
我闖進門,卻被臥室裏一股濃重的藥水和血腥味給嗆到了。
秦雅坐在床邊,滿麵憔悴,眼睛裏都是淚水衝刷過的紅血絲。
唐安遠平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就像已經失去了靈魂。
“你終於肯來了。”
秦雅冷笑著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她往門外走的時候,將手裏的藥瓶塞給我,肩膀故意撞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