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毓舫愣了愣，然後默默歎了口氣。
“小秋，你不該這樣說你媽媽。她從來沒想過要把你們兩個女孩當作爭取利益的武器……”
“那是因為她不缺利益。”
我打斷尹毓舫的話，倔強地抹了一下腮邊的淚水：“對於一個出身良好，不缺吃穿的女孩來說。贏不了愛情，寧可輸了生命，她要利益做什麼？要挾來的愛，對她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我說，我從來沒想過有天跟你對峙的目的，是為了給我媽討回公道。
因為我始終認為，愛情這擔子買賣，從來沒有所謂的無辜和欺騙，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媽和靳藍煙，之於尹毓舫是這樣。
我和沈雁清，在這個平行的世界上，之於靳寒川，也是這樣。
“所以……我，我希望……一切到此為止。”
我站起身，向樓上走去。
“小秋。”
尹毓舫叫住了我。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於是我搖了搖頭，說：“我要帶走小夏。”
我說，我知道這個孩子是你幫靳寒川藏在這裏的。
“她根本就不是阿春姐的孩子，而是靳寒川的女兒。你替靳寒川養在這裏，是因為你覺得愧對他和沈雁清。靳藍煙畢竟是你的妻子，是靳寒川的姑姑。你們早就知道了一切，卻依然願意為了她當年的錯誤而買單，而選擇原諒……不是麼？”
“小秋，你知道小夏的身體不好……”
“我當然知道。”
我揚起臉，雙拳緊攥到發抖。
我說，正因為我什麼都知道了，所以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這個孩子的。
“小秋，孩子交給阿春照顧會更合適。我向你保證，她會被我保護得很好的。”
尹毓舫走上樓梯，一路跟我來到了兩個孩子的臥室。
小豪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囈語中，還叫了一聲：“小夏妹妹。”
尹毓舫看看他們，又看看我：“小秋，你一個人沒有那麼多精力照顧。何況，你已經答應了我，下周一就要重回迦藍珠寶入職。你忘記了麼？”
我沉默了。
因為我承認，將一個重病孩子留在身邊，確實不是特別明智的選擇。
何況我即將懷孕六個月，到時候也會有很多不便。
以前還有葉綰君能幫我，現在就連她我也不能再信任了……
“可是尹太太她……”
想起剛才靳藍煙那癲狂的樣子，我就滿心後怕。
我說尹先生，我是可以相信你沒錯，但我不敢相信令太太不會再發瘋的狀態下，做出傷害孩子的舉動。
“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絕對不會的。”
尹毓舫鄭重其事地看著我，“小秋，小夏是我的孫女，我就是拚了自己這條老命，也絕對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當年……我欠你媽媽的，欠你們姐妹兩個的，早就不知該如何彌補了。有時候我看著小夏……就會想，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當初的決定或許——”
“你會選擇我媽媽麼？”
我看著尹毓舫，開口卻問出了這句根本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算了，”沒等尹毓舫回答，我微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尹先生，其實我真心覺得，有你這樣的父親，雖然家產萬貫，吃穿不愁。但好像，也挺沒勁的……”
說完，我俯下身，給兩個孩子蓋了蓋被子。
天亮了，尹毓舫派車送我離開了百合山莊。
我原本想跟阿春姐她們道個別的，但時至這一刻，他們依然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