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衍無聲地聽著，修長的手指握緊。
“五年的時間，就好像一場噩夢，無法醒來的噩夢，我的家庭從那一刻開始就被毀掉了，我恨你，恨墨豔，恨鬱家。”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不是沒想過去問你，去拿到一個真相。”
“問你為什麼比我先知道，卻不告訴我，問你我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你究竟在幹什麼？為什麼我在你眼裏從來沒見過一絲內疚自責？”
說這段話的時候，南棠的語氣很激動，聲音都在抖。
“……”
鬱衍聽著，唇色逐漸發白。
“……”
他不難想象，她想起一切的時候是如何地憎厭他……
他早準備好那一天，但她一直沒有說破。
那麼一個人，竟然能把所有情緒隱藏起來。
南棠說道，“其實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你從來不曾和我敞開心扉過，我從來不知道，你心裏到底藏了多少事情……”
“……”
“你知道嗎，這應該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到死那一天，我想我都不可能了解你。”南棠苦澀地說道。
“……”
聞言，鬱衍的指尖顫栗。
又是一段很長的空白，南棠的聲音才繼續在MP3裏響起，像是經過深思熟慮般，“鬱衍，再見了，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我累了，鬱衍。”南棠說道，帶著無盡的疲憊與虛累，“我在你身邊的每一天都在煎熬，我每晚都會夢到父母……我真的很痛苦。”
“但回來的這幾年，我又一刻比一刻更希望能在你身旁，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的目光根本離不開你。”
“……”
“這個男人，我喜歡他冰冷卻清澈的雙眸，喜歡他鼻梁的弧度，喜歡他吻我時的樣子……我大概是瘋了吧，發生過五年前那樣的事，我卻還喜歡著這個男人。”
“……”
鬱衍閉著眼，沉默地聽著，臉部的輪廓生硬、灰敗。
她的聲音更像是乞求。
然後又是空白。
她的話分了太多的空白。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提報仇的事，她一直都不想讓他知道墨豔的真麵目。
她都決定去死了，卻還替他守著對墨豔的那一點奢望不破滅。
夜晚，南家宅子。
南棠穿著寬鬆的家居服站在廚房裏，插上電飯煲，按下煮飯按鈕，盯著那一點紅光，她失神了。
這個時候，他在做什麼？用晚餐了麼？一想到鬱衍，她的心就好像不按正常節奏跳動，疼痛非常。
不讓自己有時間胡思亂想，南棠換上鞋子出門去買安眠藥。
她清楚自己，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不靠藥物，她根本不可能睡得著……
她需要時間來慢慢淡化一切，也需要藥物來輔助。
在藥店裏買了安眠藥出來，城市的夜晚依然熱鬧喧嘩，路上車水馬龍，南棠站在路邊等待時機過馬路。
南棠忽然就想起了五年前那條斑馬線。
她走在前麵，鬱衍手緊緊地握著她，眼睛還時不時的看向馬路兩側，好像生怕隨時有一輛車會撞過來一樣。
南棠低眸盯著路上的斑馬線，目光遊離，一隻手不由得摸向口袋，拿出手機。
她想都沒想的按出一長串的號碼，而後手停在了通話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