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鄭小雨推開病房門。
病房裏二十四度空調跟外麵分炎熱比起來有些涼。
我一下子沒適應過來，打了個噴嚏。
抬起頭，一眼看到病床上的薄津琰。
他的眼睛上纏著白布條，靠坐在床頭休息。
聽到動靜，轉過頭來。
“來了？”薄津琰聲音低沉，夾雜著一絲絲異樣。
他瘦了很多，以前看著俊朗的臉，現在略略有些憔悴。
換成誰，都休息不好，都會消瘦吧？！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病房的環境不錯，薄津琰應該也被照顧得很好。
我跟著鄭小雨走過去到床邊，站著。
他扭過頭來。
“眼睛怎麼樣了？”我有些不忍心問他，“是一點都看不見嗎？”
“有光感。”薄津琰輕輕皺了皺眉。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淡定，似乎心情沒怎麼受影響。
“把協議簽了吧！協議上我寫了，把我公司十分之一股份給你，或者你覺得不夠的話，有什麼別的要求，你可以提。”
他公司十分之一的股份？！
我有些驚訝：“我拿股份有什麼用？我……”
“就當是，我食言，沒做到承諾的補償。”薄津琰說話的時候，手放在被子上，隨意，但手背上的青筋看起來有些突兀，血管上還有幾個針眼。
補償……
之前沒有好好對我，現在卻補償我？！
良心發現？
還是，一時興起？
“離婚就行了，至於補償……其實如果孩子是你的，你給贍養費就行，但如果孩子不是你的，你也沒必要給什麼補償。”
我不想占誰的便宜。
也沒必要。
薄津琰以後眼睛還能不能看得見都不知道。
“不要？”薄津琰挑眉，嘴角拉平，“孩子是我的，你到現在都不信？”
“我們好聚好散吧！誰也不欠誰！”我的語氣不自覺就溫和起來，可每個字說出來，似乎有些艱難。
眼前的薄津琰，曾經那麼驕傲要強，那麼不可一世。
如今他卻在病房，幾乎失明。
薄慎行薄唇輕啟，語氣寡淡：“誰也不欠誰，好聚好散。”
明明是我的意思，可從他嘴裏說出來，我竟然覺得有一些難受。
我看著他，鬼使神差問了一句：“為什麼突然想通願意離婚了？”
就因為眼睛不行了？
還是說，對我徹底沒興趣了？
薄津琰雖然看不見，但他把臉轉過去了，看向窗外，不願意讓我看到他的表情。
“對你沒興趣了，我打算跟白露菡結婚，所以先跟你斷了。”
他的話像一根刺，紮在我心上。
他要跟白露菡結婚？！
所以，跟他的眼睛毫無關係？！
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還以為，他不想拖累我。
真可笑，我哪來的信心。
“行，錢我不要，婚我同意離，我現在就簽字。”
我說著，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協議。
他已經簽完字了，字體雖然仍舊英俊瀟灑，但不及他之前的字鏗鏘有力吧。
大概是因為，看不見的緣故吧。
應該是有人給他指了該簽字的位置。
我簽好字，放好在床頭櫃。
落筆無悔。